次日一早,东大营一片欢腾之声,除了孙策之外,黄盖、韩当等东吴大将也都齐聚。
练武场上摆开方桌条凳,左边是一排烤全羊,右边是鸡鸭鱼蟹,正中央圆盘上的大龙虾最为瞩目。
这龙虾是孙策第一次巡察浙江,钱塘一带打捞起来,命人烹制之后,才大受欢迎,也是今年在江东最热销的水产。
吃了龙虾之后,江东百姓无不感叹,不想这庞大难看的东西,竟是如此美味,以往都当做水害捕捞,晒干之后粉碎洒在地里当肥料,简直是暴殄天物。
除此之外,不可或缺的当然是美酒,孟婆酿、钱塘二锅头、富春桂花香、竹叶青等应有尽有,酒香扑鼻。
这些来自燕云之地的北方大汉,自以为北方酒烈,见此酒甘醇,准备开怀畅饮,却不想三碗下去,咕咚咕咚倒下一大片,全都不省人事。
孙策带着众将挨桌劝酒,一片欢笑声中,这些豪爽的外乡人也尽释羁旅之苦,渐渐融入进来。
酒宴正酣之际,亲卫陈宝来到孙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孙策让孙翊继续宴客,先行退席。
快步来到府衙之中,孙权、鲁肃、张昭、诸葛瑾正在商议着什么,几
人神情凝重。
孙策进门便问道:“魏延来信,可是武陵有战事?”
“正是!”鲁肃将书信递给孙策,“武陵南部五溪蛮叛乱,蛮王沙摩柯领两万蛮人攻破充县、酉阳,占领澧水以西之地,声势浩大,境内震动。”
孙策看完书信,默默地放在桌上,沙摩柯也算是三国中一员猛将,在夷陵之战中干掉了甘宁,没想到这么早就登场了。
诸葛瑾抚须道:“正所谓沅芷澧兰,五溪蛮人占领澧水,牵动整个武陵安危,主公新定荆南,人心浮动,若不迅速加以抚剿,必会引起大变。”
张昭言道:“五溪蛮乃苗裔,凶悍狡猾,又仗着武陵群山据高凭险,加之其地有毒瘴沼泽,实难讨平,自光武以来,一直为朝廷大患。”
孙策看向鲁肃:“子敬,你怎么看?”
鲁肃眉头紧皱,言道:“五溪蛮叛乱其实不足为虑,我只担心其背后有人煽风点火,利用蛮人。”
“你是说刘表?”孙策双目微凛,旋即点头道:“极有可能,若五溪蛮真有心叛乱,早在我征讨荆南,双方交兵之际趁乱起兵,乃是最佳时机,又何必等到此时?”
得到孙策的肯定,鲁肃点头道
:“若五溪蛮是被刘表唆使起兵,吾料江陵兵马早有准备,一旦武陵出兵平叛,便会渡江来攻荆南。”
“哼,刘表此举,无异于火中取栗啊!”孙策冷然一笑,沉声道:“我本欲留南郡之地让他暂养残躯,不想此老贼僵而不死,还想挣扎不成?”
孙权在一旁跃跃欲试,抱拳道:“兄长,武陵兵马不可妄轻动,弟愿领三千兵前往荆南平叛。”
孙权年前与步骘、陆逊等人平定会稽,屯田安民,境内稳定之后由步骘接任会稽郡守,赶在孙翊大婚之时回到建业。
自从上次被孙策评价他不懂兵法之后,孙权一直心中不服,他在会稽治政安民,看到三弟孙翊出征打仗,屡立战功,愈发急于想证明自己。
“仲谋?”孙策看了一眼孙权,沉吟不语。
心想你十万人都打不过人家八百人,还妄想三千打两万,这不是送人头吗?
孙权急道:“兄长,弟在会稽之时,也曾苦读兵法,这一年颇有心得,江南广袤千里,崇山峻岭,岂能劳兄长一人奔波?弟愿为兄长分忧。”
“万万不可!”张昭立刻反对道:“五溪蛮关乎武陵乃至荆南安危,仲谋从未领过兵,
出兵便对蛮人,一旦遇挫,后果不堪设想。”
孙权神色不悦,沉声道:“子布先生,莫欺少年穷啊!”
张昭是个耿直脾气,毫不退让,大声道:“仲谋可知五溪蛮的来历?”
孙权浓眉微皱,冷笑道:“蛮人也是人,不过仗着彪悍强横逞凶罢了,何足为惧?”
张昭也捻须冷笑道:“仲谋有所不知,那五溪蛮曾在建武年间叛乱,屡败朝廷大军,武威将军刘尚领一万军讨叛,却全军覆没,最终不得不启用花甲之年的伏波将军马援讨叛,马将军也因境内酷热难当,暑疫传染而病亡军中,仲谋自比此二人如何?”
“这个……”孙权脸色微变,他与张昭脾气不合,看向鲁肃问道:“子敬,五溪蛮之地,如此凶险?”
鲁肃叹道:“蛮人躲在深山之中,其巢穴山地深远,水流湍急,粮草难以转运,刘尚大败,与此大有关联呐!”
孙权神色一滞,但他毕竟年轻气盛,放不下面子,向孙策抱拳道:“虽千难万险,只要能为东吴基业建功,弟万死不辞。”
诸葛瑾蹙眉道:“征讨五溪蛮,出兵多粮草难以供给,出兵少恐难取胜,召集兵力、筹措粮草也要
耗费时日,远水救不了近火,恐非主公亲自出马,不能解此危难!”
孙权借坡下驴,点头道:“若兄长亲自出征,弟便不必画蛇添足,愿留守后方为兄长分忧。”
正犹豫之时,肃卫营又有急报送到,鲁肃拆开信笺看罢,叹道:“交州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