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被人从淤泥中用绳索拉出来,跟随他来的两名喽啰早已沉没湖底,马忠看这两人刚才穷凶极恶,根本没想救他两人。
天色昏暗,几艘渔船出现,将李玉接到船上,整个人如同泥鳅一般乌拉乱叫,吃了一嘴泥沙,含混不清。
马忠看他满脸都是污泥,蹊跷堵塞,摇头苦笑,直接从腿上抓起,从船边又倒着放进湖水里上下杵了好几遍,这才将他放到船上。
李玉这一刻真觉得自己如同被捕捞上来的胖头鱼,任人拿捏,他从小横行鄱阳湖,处处被人尊敬,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坐在船上,狠狠地甩着头发,大骂道:“卑鄙,你们这些狗官,要杀便杀,何必如此羞辱于人?”
马忠摊了摊手,无奈道:“我这是在帮你啊,不把你洗干净,怎么去见周都督?”
“你……”李玉气得双目圆睁,总觉得这话放在在他身上有些不太对劲。
气得扭转头不说话,却见那几艘渔船竟然驶离了小岛,在黑暗中稳稳前行,只有船头的灯笼亮着一点昏暗的黄光。
李玉心中暗惊,问道:“天色已黑,又有大雾弥漫,你们能找到回去的路?”
这样的天气连他都不敢轻易开
船,更何况还是在晚上,虽说鄱阳湖不算大,但要是迷了路,再遇到下雨,那是极其危险的。
马忠大笑道:“你可曾听过指南车?”
“指南车?”李玉一怔,皱眉道:“听说那是黄帝用过的神器,在迷雾中大破蚩尤,难道孙策他……”
说到这里他猛然一惊,难道孙策从酆都搞来了指南车这等神器,所以在大雾黑暗中随行所欲行船,根本不会迷路。
“嘿嘿,知道就好!”马忠只是轻轻一点,却不多说什么。
这可是军中机密,让李玉自己去猜测,他猜的越神秘,只会自己吓自己,想得越多吓得越狠。
看李玉神色阴晴不定,将信将疑,马忠叹道:“我听闻你祖上也曾是水军出身,都是食汉禄为国效命,又何必铤而走险,落草为寇?”
李玉甩了甩头,冷笑道:“若不是朝廷所逼,我们一家又何至于此?全都是那些狗官赃官害的,我李玉此生,就是要杀尽天下赃官,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李宗主好气魄!”马忠点头称赞,却又说道:“以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做得了如此大事?如今吴侯兴大义而救天下百姓,拨乱反正,该到你光宗耀祖
之时,为何反而执迷不悟了?”
李玉冷哼一声:“士可杀不可辱,不要再说许多废话,李家人绝不会再为朝廷效命。”
马忠淡淡说道:“人死如灯灭,张节倒是想活,却被扔到莲花峰下去了,现在还有多少人能记得他?你就算想死,也该想想你的妻儿老小,难道让他们背着匪贼的名号过一辈子?”
“你说什么?”李玉猛然大惊:“你们怎么知道我……我有妻儿老小?”
自从落草为寇的那一天起,李家人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们的家人一直都单独生存在一座小岛上,并不在鄡阳这个是非之地。
每月有专门的人用船运送吃喝用度,除了几位亲信别人根本不知情,甚至连鄱阳湖的贼军都以为李玉是个光棍。
马忠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李玉怎能不惊?
马忠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绝对的安全之地!从你们的谨慎也可以看出来,早就知道做贼并不是长久之计,不仅家人朝不保夕,战战兢兢,儿孙也要跟着蒙羞,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现在可是绝好的机会啊!”
“卑鄙无耻!”李玉闻言又惊又怒,手脚被捆着,挣扎大叫道:
“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要是敢动我儿一根毫毛,我要让你们灰飞烟灭!”
“行了行了,别大喊大叫的!”马忠看一番口舌白费了,摆手不耐烦道:“先想想你怎么自保吧,再说大话,信不信我把你扔到湖里喂鱼?”
李玉冷哼一声,低下头不再说话,如果只是他自己,大可一死了之,但现在听说家人被抓,心中便彻底慌乱起来。
正如马忠所说,自己现在鄱阳湖的贼首,一旦身死,他的儿女将会彻底背上贼盗的恶名,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哗——哗——哗——
船桨在水中很有节奏地摆动着,小船在雾中行驶如飞,李玉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去往何处,只是看这些吴军十分冷静,好似胸有成竹,心中暗暗称奇。
许久之后,李玉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听闻吴侯死而复生,在江东分布招贤令,不拘一格广收纳人才,甚至不计前嫌,可有此事?”
“然是真!”马忠回过头来,叹道:“当实不相瞒,我在半年前还是个江洋大盗,是潘将军劝我改邪归正,从此找到新的奋斗目标,才觉得人生充满意义!”
李玉有些意外:“你的目标是什么?”
“
捉名将!”马忠微扬着下巴,傲然道:“名气越大的——越好!”
“你这……”李玉愕然,心想这人的想法真是奇怪,忽然问道:“你该不会是拿我练手吧?”
“算是吧!”
马忠似乎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