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曹军一大早便开始发动进攻,投石车、井阑和硬弩一齐上阵,围住四门攻打。
包裹着油布的石块燃烧着火焰,被投石车抛向城头,寿春城彻底陷入火海之中,城上城下惨叫连连,到处都是死尸。
曹仁亲自巡逻督战,面沉似水,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寿春竟是如此难以攻破,眼看限期将近,心中焦急无比。
如果半个月内真拿不下寿春,被东吴接手,韩猛肯定支撑不住,岂不是被孙策捡了便宜?
更让曹仁恼恨的是,这样一来还会坐实他不善攻城的传言,更叫他无法忍受。
一日苦战过去,折损近万人,攻城战的惨烈让将士身心疲惫,五倍而围,十倍而攻,更何况是坚固的寿春?
晚上退兵之后,曹仁黑着脸回到大营,暗自懊悔,早知如此,就该在城内留一条暗道,无论撤退还是进攻,都可留作后用。
陈矫眉头紧皱,不解道:“我们已命人散布流言,韩猛自知孤城难守,却反将有意投降的王门痛责一顿,此人怎会如此固执?”
曹泰、王双、牛金等人都默然垂首,满面污血,斗志全无。
一片沉默之中,曹仁沙哑着声
音问道:“长史可有良策破城?”
陈矫看了一眼曹仁,摇头道:“寿春乃将军亲手布防,城墙、城门都曾加固,又增设箭楼、哨台,城内粮草器械充足,非十万兵力,恐难轻易攻破。”
曹仁无奈一叹,痛苦地捶着脑袋,果真自己无法攻破自己的防守吗?
曹泰心焦不已,握拳怒吼道:“眼看就要破城,将士们连日苦战,但限期将近,功亏一篑,难道要让东吴得利不成?”
“住口!”曹仁大怒,沉喝道:“若非你非要逞能出战,寿春如何会失?”
曹泰面色涨红,嘶吼道:“父亲,明日我亲自带死士登城,爬不上城头,绝不回头。”
“混账!”曹仁吼道:“给我滚了出去。”
曹泰委屈不已,眼眶含泪甩袖离开大帐,帐内的气氛更加压抑。
又沉默片刻,陈矫叹了口气,缓缓道:“其实要破寿春,还有一计,但此计过于卑劣,虽能破城,却会大失人心,主公正欲取徐州而定中原,恐坏了大计。”
曹仁忙问道:“长史快讲。”
陈矫捻须沉吟一阵,才轻轻说道:“水淹!”
“你是说……”曹仁脸色大变,半张着嘴巴呆住了。
眼下入秋,淮水暴涨,寿春城比较低洼,如果掘开淮河,必定能淹过近半城墙,攻城自然容易得多。
但如此一来,这一带的田地毁坏不说,寿春恐怕也会成为一座死城,守军百姓难以幸免,城内的一切也将淹没。
这个计策过于决绝,无异于壮士断腕,必会引来天下人的唾骂。
曹操当年兴兵报复仇,屠灭徐州数十城,到如今在徐州都不得人心,这也是曹操一直让陈登留守徐州的原因之一,如果在得罪了淮南的百姓,还如何稳定中原局势?
曹仁神情凝重,不敢轻易下决策,而且一旦决堤,韩猛必死无疑,但河水蔓延,他短时间内也无法入城。
但东吴水军却可以轻松到城下,这样的大水半个月恐怕都很难干涸,超过期限也会被吴军捷足先登,陷入两难之中。
就在此时,却见曹泰去而复返,双目通红,泪痕犹在,抱拳道:“禀告父帅,寿春城内有人求见。”
曹仁微哼一声:“带进来!”
很快曹泰带着一名年轻军卒进帐,跪地言道:“小人奉王参军之命前来拜见曹将军。”
曹仁心头一阵狂跳,惊问道:“你是王门派来的人
?”
“正是!”那人答道:“王参军早知道寿春守不住,劝韩猛归顺,却反遭责打,今日伤势稍愈,命小人连夜出城来见将军。”
曹仁双目微凛:“莫非王参军有献城之意?”
“不错!”那人答道:“王参军对韩猛恨之入骨,又自知大势已去,故而弃暗投明,望将军接纳。”
曹仁看了一眼陈矫,问道:“王参军打算如何行事?”
那人答道:“如今城中守军上下疲惫,明日将军再派兵猛攻,不给他们喘/息之机,到了晚上必定士气低落,王参军将带人在北门等候,举火为号打开城门,恭迎将军进城,一举拿下寿春。”
“好!”曹仁一拍大腿站起来,重新精神焕发,笑道:“只要破城,某当记王门首功,必有重赏。”
“多谢曹将军!”那人/大喜,抱拳道:“小人这就回城复命,早做准备。”
曹仁命曹泰将来人送出大营,亲眼看他从东北角的城墙被人吊上去,确认就是城内之人,这才回来复命。
曹仁问道:“王门此举,是否为苦肉计?长史你怎么看?”
陈矫笑道:“王门本就是背主小人,见风使舵,曾因公孙瓒势穷
而投袁绍,如今又因韩猛势穷又来投降,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