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疑惑道:“袁绍北归,徐州无主,何不全取?”
郭嘉言道:“孙策平定江南,兵精粮足,只可交而不可与之战。孙氏欲得江北久矣,此番兵发庐江,志在必得,可与之相约共分徐州,结好孙氏,方能安心北上。”
“猘儿已成势矣!”曹操摇头叹息,不禁想起死去的曹昂,言道:“若子脩还在,定能与孙伯符一较高下。”
郭嘉慨然道:“孙策崛起江东,势不可挡,主公将来之敌,必为孙氏,此时诚不可与之争锋!以淮河为界划分疆域结盟,孙策无处北上,必会去取荆州以谋西川,此乃周瑜霸荆楚而图益州之策也!”
曹操郑重点头道:“奉孝金玉之言,我自当铭记在心,军情之事,无需你多劳心,好好将养身体,吾有奉孝,强于得河北之地。”
迎接献帝失败之后,这是郭嘉的另一个谋划,曹操心神领会,接下来的重点,还是对付袁绍,只有占领河北,他才有能力与刘备、孙策争锋,暂时依然只能委曲求全。
扶着郭嘉躺下,亲手为他盖好被子,走出大帐,不觉已是半夜时分,夜凉如水,听着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曹操的心也跟着揪紧。
夜深沉,却毫无
睡意,曹操信步走在营中,程昱跟在身后,忽然说道:“华佗虽不知所踪,但听闻江东有名医张机,有医死人肉白骨之能,医术绝不亚于华佗,此人尤擅伤寒汤剂,或许……”
曹操却摇头叹道:“张仲景我早有耳闻,只是此人乃孙策百般笼络所得,又在江东开馆授徒,如鱼得水,岂会轻易离开江东?”
程昱言道:“求而不得,何妨登门求教?”
“嗯?”曹操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程昱:“仲德的意思是?”
“将奉孝送往江东!”程昱倒是个干脆的人,抚须道:“奉孝病重,吾料华佗也已束手无策,否则以其性情,怎会弃患者于不顾?那张仲景正擅长伤寒之症,与其眼睁睁看着奉孝受苦,何妨一试?”
“嘶——”曹操抓着胡须吸了一口气,微眯着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程昱问道:“主公可是担心奉孝如文若那般,一去不回?”
“不不不!”曹操断然摆手道:“吾与奉孝,情如手足,纵然他一去不返,若能活命,我也愿冒险一试。只是人人皆知奉孝乃吾之臂膀,如周瑜之于孙策,若将他送往江东,江东上下必有加害之心,岂非羊入虎口?”
程昱言道:“吾有一
计,或可瞒天过海。”
曹操忙道:“仲德快快讲来。”
程昱言道:“既然要分徐州与东吴结盟,何妨将孙匡婚期提前,将吉日定在秋季,可让奉孝混在送亲队伍之中,只说是子孝表亲,因北方冬日酷寒,江南暖润,接到江东养病。以孙匡的身份,其妻舅亲属治病,料想张机不会拒绝。”
“妙计!”曹操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区区一个亲属,谁会在意?以奉孝之智,定能瞒过东吴上下,我正愁冬日如何安置奉孝,去江南正好养病!”
程昱言道:“与东吴以淮水为界,娶亲结盟,一举两得,孙策必无怀疑,只是奉孝此去,只能自求多福了。”
曹操叹道:“留在中原,我等也是束手无策,何妨一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只好尽人事听天命!”
程昱点头道:“既如此,当速派人往濡须去见孙策,两军并力共攻韩猛,划淮而治。”
曹操发檄文讨伐袁绍勤王后,袁绍传诏命孙策北上讨叛,攻打寿春。
吴军渡江北上,在巢县设立大营,西边巢湖中战船穿梭,千帆过境,东面大营里马步军操演,尘土飞扬。
寿春守将曹仁不敢大意,马上分兵合肥筑城布防,并派使者
与东吴交涉,既然两家联姻结好,为何突然发兵北上?
府衙之中,孙翊刚应付走韩猛派来的信使,痛苦地直揉眉心:“前几日曹军来交涉,今日袁军又来问话,大哥也不给个准话,这不是叫我左右为难吗?”
坐在一旁的周瑜笑道:“非是左右为难,而是左右逢源!我等奉袁绍之命北上,却又与曹仁联姻,正是为从中渔利,只等袁绍失势,便是我们得利之时。”
孙翊趴在桌案上,哀嚎道:“原来做三军统帅如此疲累,这假扮大哥更是苦不堪言,何日才能出兵打仗?”
周瑜失笑道:“三将军以往最好学伯符,言语举止无不亦步亦趋,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也算是学以致用,正该如鱼得水才是。”
“但这总归不是我孙翊啊!”孙翊一脸的生无可恋,叹道:“早知如此,就让大哥来淮南,我去出海,省得如此劳神费心。”
周瑜却抱拳笑道:“三将军瞒过所有人,足见平日所为,与伯符无二,尚未开战便立下一场大功,可喜可贺。”
这孙翊本就与孙策长得十分相像,再加上以前刻意模仿,此时经过一番打扮,又戴上抹额头盔,只露出眉眼的时候,不是亲近之人很难分辨出
来。
“都督休要取笑我了!”孙翊捧起桌案上的一摞公文,起身放到周瑜面前,催促道:“大都督,虽说我们这一路兵只为佯攻,但总不能整日练兵,得找点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