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沦陷的消息传来,荥阳守军立刻增援虎牢关,城内一片大乱。
蒋济、董昭二人虽然震惊,却也心中暗喜,以为荀彧故意留在洛阳接应马腾,也是曹操的安排,遂不以为意,商议接下来如何与夏侯惇联络。
当天晚上,孟岱返回荥阳,与执金吾令狐邵一起面圣,见献帝还未病愈,顾不得休养,强行劝谏明日一早起程,往河北进发。
这一夜的荥阳城人心惶惶,四面戒备,府衙内灯火彻夜通明,禁军和差役加强守卫,三更已将车驾备好,三军待命。
五更时分,令狐邵护送銮驾出城,孟岱领命在前方开路,五千精兵向东而行。
随着守军被调走,天子离去,原本重兵布防的荥阳城瞬间变得空荡荡的,连城上的守军也只有数百人,人影寥寥,都是老弱残兵。
百姓见官兵撤离,无不惊慌,有些举家逃散,有些紧闭门窗,大街上一片狼藉,对未来一片茫然。
四散出城逃命的人群之中,一位二十五六的虬髯壮汉,正骑着一匹清瘦的老马出城,随意扎束的头发散落额前,略显迷/离沧桑的眼眸深处,却隐隐有杀气闪现。
近前细看,正是孙策派到中原来的曲
阿小将陈禹,此番奉命进京,面圣之后孙匡早已转回江东,陈禹却留在洛阳等待时机。
一个多月过去,须发乱长,再加上他本就不修边幅,变得一副浪子模样,若不是亲近之人,很难认出他来。
从背上取下葫芦晃了晃,听声音便知道酒水无多,陈禹浓眉微微一皱,嘀咕道:“酒完了,事情也该结束了。”
仰头将最后的一口酒喝光,葫芦也顺手扔在浑浊的护城河中,随波逐流。
“出发!”用半截木棍敲打马背,那陈禹目视东方,喃喃说道:“老马识途,你该知道梅山怎么走。”
自荥阳至管城不过八十里,按照行程一个时辰便可赶到,但銮驾行动缓慢,规矩又多,加之文武身体虚弱,行动十分迟缓,一直到中午时分,才到管城。
孟岱在前方早已等得不耐烦,对令狐邵言道:“军情紧急,兵贵神速,如今非常之时,岂能如往日天子出行那般悠然自得?”
令狐邵也急得满头大汗,却无奈道:“天子病重,百官行动缓慢,我也无可奈何!”
孟岱顿足道:“眼下是在逃命,可不是天子出巡,顾不得那许多繁文缛节,不如将銮驾与百官分开,车驾随军
先行,文武随后再来,免得误了大事。”
“也只好如此了。”令狐邵答应着,急忙请来蒋济、董昭商议。
蒋济言道:“形势紧急,沿途已经耽搁不少时间,我看就不必进城歇息,免得折腾,讲究一次也无妨。”
“我也正有此意,那就在城外暂歇!”令狐邵一怔,赶紧答应。
这一路上就是蒋济百般纵容天子及百官,才拖延了许久,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没想到他现在却如此痛快答应了。
董昭在一旁说道:“城南三里处便是梅山,可在山下稍作休整,让马匹吃过草料之后即刻出发。”
令狐邵大喜,立刻传令车驾向南到梅山休息,派人到城内府衙去催粮草,能提供多少就提供多少,也不必太多讲究了。
众人来至山下,百官及宫中差役早已疲惫不堪,各自找了树荫席地而坐,士兵则卸了车马,牵马到水边饮水吃草,等候分发兵粮。
孟岱看了一眼架在路旁大石上的马车,冷哼道:“这陛下架子也太大了,逃往途中,竟还躲在车中不肯露面,岂有此理!”
令狐邵无奈道:“陛下命运多舛,曾被董卓挟持,又被西凉军囚禁,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到
了许昌,又被曹贼欺压,幸得大将军勤王,才能还于旧都,奈何曹操贼心不死,如今又要颠沛流离,只怕心中恐惧莫名,早已是惊弓之鸟,焉敢再露面?”
“说的也是!”孟岱闻言一声长叹,不禁同情起献帝来,慨然道:“自十常侍乱政以来,这汉室早已倾塌凋零,面目全非了。”
“啊——”
就在此时,忽然远处放马的士兵一声惨叫,紧接着便倒下数人。
“发生何事?这……”令狐邵大惊,赶忙起身,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梅山背后忽然杀出一彪人马,战马疾驰,兵甲耀光足有数千人。
“何人/大胆,安敢惊驾……”孟岱刚站起来要大声呵斥,等看清旗号的时候,吓得双腿一软,又坐在草地上,惊呼道:“这是曹、曹兵?”
只见那旗号上写着“夏侯”两个大字,身后尘土飞扬,马蹄声震颤大地,如猛兽出笼。
“护驾,护驾……”令狐邵飞快地跑向马车,招呼禁军守卫。
此时所有的袁兵都下马卸甲,倒戈休息,见曹军骑兵杀到,根本来不及御敌,撒腿就往树林深处跑去。
“来不及了!”孟岱猛然醒悟,抽出宝剑跟着令狐邵跑过去,大吼
道:“动手,快动手,不能让曹军得手。”
此时蒋济和董昭早已守在马车旁边,见二人冲过来竟要杀献帝,厉声大骂道:“尔等好大的胆子,安敢刺驾?”
“末将夏侯惇前来护驾,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