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承自己在桌边待着,想了想拿出竹箫,在手中转了转,然后横在唇边吹响。
音律婉转悠扬,煞是好听。
即便是不同音律的人,也听得出这里头涵盖的技巧。
看书的小娘子,颇有兴趣地抬起头。
天知道,第一次见到赵允承的时候,发现对方随身携带一支竹萧,秦嫀就很想听赵允承吹箫了。
现在冷不丁地听到,秦嫀便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赵允承,而手中的小说,早已被她放到一旁。
软榻边就是窗子,因着夏季闷热并没有关上。
于是阖府上下,都听到了赵允承吹奏的悠扬箫声。
这是怎么了?
王爷大晚上的这般好兴致?
那些个聪明的人精仔细一想,莫不是王爷为了给夫人解闷儿,才露了这一手?
若真如此,可真是宠到了骨子里了……
见夫君吹完了一曲,秦嫀笑着道了声:“天籁之音。”
赵允承嘴角轻轻一扬,没说什么。
经过这悠扬的小插曲,心头舒畅的秦嫀继续看小说,而容王待了一会儿,收起竹萧走了过来。
秦嫀不知他要做什么,抬头与他视线相会,但见他摇摇头,径自在榻上坐下,漫不经心地摆起了棋局,竟是自己和自己对弈。
秦嫀看了两眼,着实没有兴趣,便又低下头看书。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秦嫀揉了揉眼,觉得有些乏了:“夫君,我去歇了。”
她的世家子夫君,捻着棋子本来准备落子,闻言立刻把子扔回棋罐里,然后起身趿上鞋,朝她伸手。
秦嫀望着那只修长好看的手,眼睛一弯,觉得很有安全感:“谢谢夫君。”她握上去,那人将她扶起来,一起走到床边。
吃晚饭的时候,沐芮进来收拾过。
大红的锦被和床褥都换了一床新的,因为之前用过的那套实在是太埋汰,根本不能再用。
今天晚上,秦嫀自觉地睡到最里边,和赵允承隔着半臂距离。
但是话又说回来,按照规矩,她好像应该睡在外边儿,方便伺候夫君起夜。
“……”秦嫀这个半吊子的古代人,有时候也搞不清楚,是自己命太好,不用守规矩,还是古代规矩其实也没那么严格?
只针对夫妻关系的话,她倒是觉得因人而异。
毕竟不管哪个时代,都有怕老婆的男人。
秦嫀想到这里,看了眼躺在自己身边的冤家,她不觉得自己的夫君是个怕老婆的男人。
对自己这么好,只是他人好。
发现媳妇儿在看自己,赵允承睁开眼,黑亮深邃的,里头一点睡意都没有。
“……”秦嫀赶紧闭上,转过去对着墙壁,因为她总觉得,对视五秒以上会有危险。
赵允承低笑了一声,伸手把玩了片刻秦嫀落在枕边的头发,终于老实地睡了。
第二天天还很早,赵允承提着剑去院子里舞了半个时辰,秦嫀醒的时候,他刚回来。
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又没有束发,看起来真有几分魏晋狂生的味儿。
但是别人没有束发叫披头散发,自家郎君不束发,只用一根缎带绑着,却洒脱好看得紧。
秦嫀看得津津有味。
酷暑炎热,动一动便会有一身的汗,赵允承也不例外,所以回来的第一时间,他已经更过衣。
只是头发还没束起来,因为他并不擅长。
容王坐在夫人的梳妆镜前,拿起梳子干净利落地梳理自己的长发,那动作,教秦嫀看得心惊胆战。
有人这样梳头的吗?
看不过眼,秦嫀三步作两步地上前,接过容王手中的梳子:“还是让奴家来吧,夫君梳头怎地跟打仗似的?”
容王没作声,微笑着等小娘子给自己梳头。
“笑笑,你会梳男子头?”
“这有什么难?”秦嫀指指自己的头,口吻好笑道:“女子头我都看会了,更何况是男子头。”
说起来也容易,秦嫀手巧,光靠一根发带就能给夫君扎出一个好看的男式头。
大乾的郎君们,百姓阶层喜欢将头发全部束起来,这样方便干活,而文人墨客喜欢留半扎发,或者露额散扎发,走飘逸风流路线。
当官的官人们也都是全部束起,但梳得比百姓精致,毕竟家中都有丫鬟侍妾,编几个辫子轻而易举。
还有一类人,就是能文会武的世家子,喜欢高发辫,亦就是用发带将头发绑成马尾,其中点缀着几条麻花小辫子。
爱俏的郎君,还会在发带上镶嵌宝石,金玉,以求华丽。
秦嫀第一次见赵允承,对方梳的是高发髻半扎发,头戴金冠,长发飘逸,好看是好看,可是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发式。
秦嫀手一顿,心中疑云密布:“夫君以前的头发,都是谁梳的?”
容王面不改色,说:“书童梳的,一会儿我让府里伺候的人都来见你。”
“原来如此。”秦嫀暗笑自己多疑,说道:“不忙,一会儿我还要去送大伯一家。”
夫妻俩说着话,秦嫀把月英喊进来:“月英,你去偏院看看,打听一下大伯他们什么时候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