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很难,要是真如此,估计也像温漪那样,没有多少时日可活,谁愿意啊。
闻翘走到宁遇洲身后,伸手轻轻地扯了下他的袖子。
宁遇洲转头看她,无边的黑暗里,他的神色仍是温和的,那双眼睛也是清润柔和的,看她的眼神非常温暖。
闻翘莫名地松口气,也没再多问什么,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石金蟒行鞭上,盯着前方。
这河的河床很宽敞,两边是崎岖的山壁,空气阴冷而潮湿,船在河中央慢慢地前行。
闻翘回想刚才莫名其妙失去神智的事情,隐约觉得不对劲,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决定不想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就在她这么想着时,突然眼角余光瞄见前方的黑暗里,突然浮现的点点绿色的光。
一粒一粒的绿色光点闪烁着,宛若原野中出现的萤火虫,又似黑暗的天幕中闪烁的星辰。它们从四面八方亮起,在头顶上空闪烁,那一瞬间,如同一条乍然亮起的璀璨星河,他们置身于广茂无垠的星空之下,仿佛连时间都这之静止。
闻翘呆呆地那无尽的星空,似乎已被这乍然绽放的美景吸引,无瑕再看周围,甚至已经忽略所有,连周围的同伴何时消失亦不清楚。
突然一道流星在黑暗中划过,她的脑仁一疼,有瞬间的晕眩。
然而她的神智却无比的清醒,清醒地听到一道绝望嘶吼声响起:“三界将倾,万灵何辜……”
那声音尖锐非常,刺得她的识海一阵翻滚,疼得她猛地睁开眼睛。
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瞳孔倒映着那黑暗的无尽虚空,还有虚空中一道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那人黑衣白发,手持星之镰,悬立于无边黑暗的虚浮空里,仿佛世间亿万星辰皆为他陨落。
四面八方响起繁杂的声音,皆在攻讦虚空中那道身影。
“……你的罪孽,纵是堕入无暗之渊亦不能赎!”
“……纵你转世千百次,亦不能如愿以偿。”
“……你该承受世间最痛之苦,每一世皆不得善终。”
“……你可认?”
…………
星辰陨落之时,一道虚无飘渺的声音响起:“万灵何辜?她又何辜?”
瞬间,所有攻讦之音截然而止。
只有虚空中那道身影长久伫立,仿佛亘古永存,又仿佛绽放于无尽黑暗中的虚空之钥,最后随着星辰一起陨落,唯有那白色长发在黑暗中轻舞……
眼看那身影突然放去所有的抵挡,即将坠落到无尽的黑暗时,她突然伸出手,想拉住那人,手指却抓了个空。
指尖依稀间仿佛抓到一缕白发,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丝滑的白发从她的指尖滑落。
这一举动,惊动坠落黑暗之渊的人,那人转头看过来……
——
“阿娖!”
焦急而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牵挂,让神智失陷黑暗的虚空世界里、迷失方向的人瞬间清醒。
闻翘睁开眼睛,看到上方一张俯视的脸,眼里蕴着焦急和担心,还有一丝几不可查的惊悸。
惊悸?他的怕什么?
她的双眼呆滞,愣愣地看着上方的男人,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宁遇洲见她终于清醒,一直悬着心慢慢地落下来,克制不住将她紧紧地搂到怀里,仿佛欲融入骨血之中。
他低首,掩住脸上的所有神色,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和眼中的黑暗疯狂。
周围的人见状,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不好意思盯着。
虽然知道这两人有婚约,只剩下双修大典未办,但他们平时相处时都是落落大方的,很少会当众亲密,乍然看到,总让人有些不自在。
闻翘愣了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失控,不免有些羞赧,特别是发现自己现在好像就躺在他的怀里。
迟疑了下,她伸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
她家夫君平时是个极为冷静克制的人,虽然看起来总是温温和和的,但这种温和也说明他能克制自己的脾气和喜怒哀乐,不让它们主宰自己的行为。
估计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控,让她有些莫名其妙之余,又有些心疼。
半晌,宁遇洲终于放开她。
闻翘盯着他的脸,发现他的情绪已经恢复,眼神也恢复克制的温润柔和,仿佛刚才的失控只是她的错觉。
她体贴地没有说什么,乖巧地由他扶着坐起,小心翼翼地问:“刚才怎么了?”
宁遇洲笑道:“没事,你刚才只是昏迷了。”
闻翘却觉得应该不只如此,否则他怎么会失控,不由看向周围的人。
然而这一看,突然发现他们的状态都不太对,这一个两个的,不是愁眉苦脸,就是陷入沉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时,闻滚滚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扑到她怀里,然后一边嗷呜地叫着,一边掉眼泪。
闻翘吓了一跳,赶紧抱着它哄,“闻滚滚怎么啦?是不是被欺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