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尚书可知杨恭仁为谁?”
云定兴接了个苦差,心情低落,说起来他这人其实比较“单纯”,从没想着扬大名于世,只想荣华富贵一生,甚至于子孙后代,乃至于家族如何如何,也不怎在他考量之中。
只是事与愿违,他这大半辈子过的比较坎坷,能安享富贵的时候少了些,奔忙来去的时候却多的很。
而到了如今这个时节,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总想着偷奸耍滑,独善其身的他也是辗转来去,身不由己了。
此时想着传闻中代州边塞之种种,再想到当初突厥三十万大军滚滚南下的场面,云定兴心里面已经冒出了缕缕寒气儿,暗道了好几声吾命休矣。
心不在焉之际,闻听此言立即愣了愣,杨恭仁这个名字对于他而言其实已经有些遥远,如果是突然提起此人,他总得在记忆里多扒拉一会儿才成。
可现在却不用那么费事儿,杨恭仁作为窦建德使者来晋阳的事情他已经有所听闻,只是事不关己,他没怎么在意。
“主公问的可是弘农杨氏子?”
“嗯。”
看着李破轻描淡写的神情,云定兴重新陷入纠结当中,跟他云定兴打听杨恭仁?这话要从何说起呢?
嗯,杨恭仁难道也没走?他个姓杨的,留在窦建德那里不是挺好,何必到处乱窜?还让旁人跟着为难。
稍微安定了一下心情,他想的可就多了,他云定兴和关西杨氏的关系可谓天下皆知,宦海沉浮数十载,他可也不缺政治智慧,晋地可不是洛阳,李定安也不是急了眼想登上皇位的王世充。
在晋地这里说关西杨氏如何如何,真的是一件祸福难料的事情。
“主公麾下人才济济,知人者不知凡几,微臣……”
又想耍滑?李破暗自撇撇嘴,见面两次,李破根本没费多少精神,便揪住了眼前这位的小尾巴,贪生怕死,骨头软的一塌糊涂,是标准的奸佞之臣的样子,关西人当中的异类。
其实在李破看来,这样的人比温彦博等人更好掌握,只是想让他尽心尽力的办事,就要费上些功夫了。
遂微微一笑道:“无妨,什么都可以说来听听,故人有云,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嘛,就像云尚书,众人皆言该杀,可瞧瞧现在,也不活的挺好?”
云定兴心里又狠狠哆嗦了一下,那边还没说完。
“杨恭仁与你一般趁便来投,只是……与云尚书不同,此人乃前隋宗室,风评也是不错……我能用云尚书,可他嘛,却需斟酌一二,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有什么不能明白的?人家话里的意思是明明白白,和你云定兴不一样,杨恭仁的是有点骨气的家伙,身份也大不相同,用起来可能不如他云定兴顺……
于是乎,虽说又挨了一下,脑袋变得有点晕,可云定兴还是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
离开汉王府的时候,云定兴已是满头大汗,身上更是粘腻腻的,被晋地的春风一吹,着实打了几个冷战。
“见鬼……”云定兴紧了紧袍服,暗自咒骂了一声,他不喜欢这里的天气,都快进入暮春时节了,竟然还这么冷。
他也不喜欢这里的人,和北地的寒风一样都是硬邦邦的,还趾高气昂的厉害,其中便以刚见过的那位为最……
即便是王世充……对他云定兴也是颇为礼遇,何况你个莫名其妙的汉王,哪里有还没给个官职,就往死了差遣的道理?
都说先礼后兵,好嘛,到了你这儿,却总的喊打喊杀的,这般做派又如何能笼络住天下豪杰?
满脑门儿官司的云定兴被人引着出了汉王府,府前的工地大多已经竣工,不过还很热闹,一些人正在打扫庭院,弄的尘土飞扬,小风一吹,让云定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会儿味道也很难闻,因为一些屋子里面正在上漆,云定兴现在是看什么都很不顺眼,立马嘟囔,“挺好的一处宅院,可惜了……”
当然,作为在工部这样的内政部门常年打转的人,其实对这样一个环境还是颇为亲切的,只不过因为心情不好,难免又在心里腹诽,李定安如今好大的名气,可却不能唯才是举,放着他一个现成的工部尚书不用,哪里有贤主之像?
直等他穿过工地,被人送到府门,送的人道了一声云尚书慢走,便调头回去了,云定兴走了两步,扭头四顾,才猛然醒悟过来,他娘的,这是让俺去哪儿啊?
在晋阳无亲无故,名声又臭的云定兴云尚书一脸茫然的站在新建成的汉王府大门之前,孤独无助的好像世界上就剩下他一个人一样。
好在,极其尴尬的无厘头事件并没有发生,后面有人追了出来,“云尚书走的倒快,让俺好赶……”
说着话,来人已到近前,拱为礼,便笑道:“在下总管府……汉王府司马薛万均,见过云尚书。”
云定兴鼻子一酸,差点没掉了泪珠子,流落街头的危险让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也顾不上想一想,是不是此人故意怠慢,拢着袍袖便回礼道:“原来是薛司马,云某这厢有礼了。”
接着云定兴便问,“对了,司马与薛世雄薛将军怎么称呼?”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