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儿子,总是活不到成年……
这些岁月之中,她所忍受的苦楚,是那样的深刻,像一把把刀子,在她心间刻上无法愈合的伤痕,现在,一切终于有了回报。
不管是欢笑,还是哭泣,对她来说都有着无比扎实的理由。
不知什么时候,阿史那牡丹悄悄来到她的身边,扶住了她的胳膊,杨环笑,她也笑,杨环哭,她也泪流满面。
她们同样都是在大国之间的博弈中挣扎出来的女人,可谓是同病相怜。
说到底,她们都是没有国家可言的……女人……
“好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在这里,可容不下眼泪。”
杨环抹去脸上的泪水,笑道:“我们就让那些瞧不起女人的家伙们看看,一个握在女人手中的王庭,又该是怎样一个模样吧,去,把李渊派来的使者带过来,独孤家的人,真的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阿史那牡丹应了一声,担忧的捏了捏杨环的胳膊,才转身离去。
很快,独孤怀恩便出现在了宫殿之中。
来的时日太短,他们对突厥王庭中的情势,只能算是略有所闻,可对真正发生了些什么,他们就一无所知了。
陈叔达无疑的欢欣鼓舞的,因为权力分散的突厥人,正给了他们游说的机会,而说服阿史那什钵芯确实也没费多大的功夫和力气。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结好更多的突厥权贵,甚至不用称臣,便能影响突厥的国策,这样的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陈叔达觉得,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和看到机会的陈叔达相比,独孤怀恩却非常沮丧,这意味着他们得在这该死的草原上,停留一个冬天,跟这些粗鲁的突厥人交往,让他无比的厌恶。
突厥可敦的召见,是题中应有之义,算不得出人意料。
当然,意外无处不在,来请他们的人太多了些,不像是护送,更像是押解。
陈叔达等人直接被送进了宫殿不远处的石屋,只有独孤怀恩一个人被带来了这里。
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独孤怀恩是怀着些恐惧,来到义成公主面前的。
突厥可敦,他儿时的玩伴儿,也是他的表妹,他们年岁相差不大,小的时候,很是在一起欢乐了一些时候呢。
当时独孤皇后还曾戏言,要将义成公主许配给他。
可时过境迁,义成公主远嫁突厥,独孤怀恩则走上了无数人给他已经安排好了的官宦之途。
故人重逢,他们身上也都流淌着独孤氏的血脉,可他们之间,一道冰冷且无法跨越的墙壁已经树立了起来。
独孤怀恩只稍一打量,没有半点怀旧的情怀,便赶紧施礼。
女人看见独孤怀恩的服饰,和他那标准的关西口音,恍惚了一下,随即便清醒了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独孤怀恩。
良久,女人才用最为冰冷的口气道:“大隋亡了吗?”
最后一丝温情,在这质问当中,消失不见。
独孤怀恩心里颤了颤,旅途中那隐隐的担忧,一下就清晰了起来,这让他对表兄李渊更多了几分怨恨。
李渊代隋,却把他送到了大隋公主面前,这是见面礼吗?
他很想辩白几句,那都是李渊干的糟烂事儿,和我没半点干系,可话到嘴边儿,却在那逼人的目光中,却无法出口了。
女人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天下大势,分分合合,本不算什么,我杨氏一脉,也是从宇文家手里夺得的皇位,可李渊是什么人?”
“我杨氏又有哪里对不住他了?先有杨玄感,再有李渊,这些乱臣贼子就不怕报应吗?独孤氏与我血脉相连,如今却做了贼人的马前卒,哈哈,独孤怀恩,你怀的是什么恩?”
“当年父皇母后待你如同己出,我等待你如兄弟,不能为国死节也就算了,还以唐使之身,来突厥王庭见我,你到是好大的胆子。”
“哈,我倒是忘了,你还有一位姑姑是李渊的母亲,这么说来,到也不能怪你忘恩负义了,是不是?”
这些话像针一样刺入独孤怀恩的心里,让他满脸通红之余,更是心惊肉跳。
如果是一个有才干,有足够无耻的人,这会儿肯定要说上两句,我为唐使,来突厥王庭觐见可汗,商谈的是国家大事,不是这些私人恩怨。
实际上,他也不用这么担心,李渊派他来,不是让他来送死的,突厥王庭主事的可不是可敦,而应该是突厥可汗嘛。
可独孤怀恩却怕了,这说明他的脸皮不够厚之外,才干也实在有限。
而他这个时候,又说了一句最不该说的话。
“李氏势大,独孤一脉人丁单薄,不能绝于我手,遂屈身侍之,常怀怨恨尔。”
听上去是辩白,说自己没那么不堪,可作为使者,连讨价还价都没有,一下就把李渊给卖了,这除了说明李渊用人不当之外,也只能说明,他这人无德无才,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而已。
女人嘴角微翘,所谓三岁看小,七岁看老,独孤家的这个儿子,在少年时气量就不成,还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见到杨广,李渊这些表兄弟,也都不冷不热,满是一股不服气的劲头。
这样的人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