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 傅东离自然不再看赵锦瑟,就往附近百无聊赖随便看看。
看来看去,发现那姑娘怎还是那么显眼。
定然是她那一身白貂披白似雪,在繁杂人流中特别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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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相遇只是个小插曲,赵家两父女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当然, 赵锦瑟也心知那位傲气凌人的姑娘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人家乘坐的乃是官船,来接他们的亦是官家眷卫, 派头不小, 而他们这边是商家作风, 官商分上下,自然被轻视。
“邯炀是我们蜀国都城,俗话说一块牌匾砸下来都甚有可能砸中一位官家人,可见它乃政治枢纽之地。”
官场学问,能在邯炀做官的绝不外派,能把家人接来邯炀的绝不含糊,本身这一环境便是极为优越的。
邯炀长大的世家女子也自有她的风范。
“说白了便是养养气质好嫁人。”赵富贵有心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奈何赵锦瑟“老谋深算”,立马掐断咽喉。
“女子么,在这邯炀好嫁人的可不是气质,而且爹爹你忘了,我可是有未婚夫的良家姑娘。”
赵富贵反应过来,止住了话头。
赵家在邯炀有铺子,自有人会先安排好东家的马车,早已候着,接着人就要走了,只是上马车的时候,赵锦瑟下意识往码头对面一排好几家茶楼瞟了几眼。
林雨问她是不是饿了。
赵锦瑟睨她:“我就是觉得好像有人在偷看我。”
林雨忽然就想到了:“店里那次...”
墙内藏尸什么的,求不提!
赵锦瑟打了一个哆嗦,立马一咕噜钻进马车里,再也不瞎扯了。
路上车马如龙,赵锦瑟偶尔掀开帘子瞧着街道繁华,亦是趣味——尤是走了许多,这一条街竟还未走通透。
好大的都城!
“咦,这里是?”
这条街上没有任何店铺,变得清净许多,但路过这里的人大多行走安静,姿态自持。
“这是青衣巷。”赵家铺子的管事儿叫东来,东来早年也是陵城人,少年时跟随赵富贵,因为能力不俗,为人不错,可担当,于是被赵富贵早早外派到邯炀主管这边十几家铺子的生意,如今独当一面,对久居多年的邯炀也是十分熟悉的,不过提到青衣巷的时候,语气十分肃然敬畏。
“青衣巷?这里就是青衣巷?!”赵锦瑟闻言便是睁大了眼睛。
恐怕蜀国没人不知道邯炀的青衣巷。
赵富贵不是第一次来,但此时也正容看向那青松华盖联袂过去的雍容街道。
这里没有商铺,也非官家或者任何人的居所,却坐立着邯炀最好的几家书院,以及罗列典藏了天下珍贵藏书的大蜀文宗,也有天下饱学之士跟礼乐大家聚集的兰竹阁。
总而言之,这里是邯炀最值得尊重的地方——而君王所居的皇宫值得敬畏。
青石板周正平实,仿佛没有任何浮突,唯独前方九方风水之地陡然多了一片缱绻梅林,虽没到梅花盛开的时节,却是让人径直联想到了盛开时节那清艳卓绝的人间冰雪样。
而在它之间的青石板之上突兀起了一块等人高的浮屠玉磐。
规则无端,远看雍容大气,近看温润典雅,给人一种超脱于人间之感。
“这么大快的玉磐石?!怕是价值连城了,怎就这样摆着?”赵锦瑟吃惊,正要说话,却听东林喃喃说道:“诸国征伐,谋而诡局,国律清绝,天下归元,左不过一大蜀青衣。”
顿了下,他寥寥而叹:“而遥想这人间江山数百年,也不过一青珂浮屠而已。”
是浮屠,才有梅林前“浮突”而出的玉磐。
“磐石如远山,温玉敛风华。”赵锦瑟已然开始学大蜀国政之书,自然知道大蜀复国后太初君上亲自定下的玉磐意指一个人。
一个在百年前风华绝代的人。
众人都有些肃然起敬,也不再说话,直到马车哒哒行驶过青衣巷,赵锦瑟透过帘子见着玉磐从视线里远离。
她蔚然感慨:“这么值钱的东西,若是偷来,转手卖一下,单是转手费就暴富了。”
赵富贵跟东林:“...”
虽然我们是做生意的,但是大小姐你还真是将商家风范贯彻到底啊。
“没人敢偷的,别看这里周边都是路人,却一直都有深藏不露的青衣卫隐匿值守,天下武林榜上排行前十的人物也不敢孤身闯这里犯事儿。”
东林言辞有物,倒也给赵锦瑟涨了许多见识,不过见过了青衣巷,其他地方给赵锦瑟的感觉就平静多了。
人果然还是要开阔眼界的。
“到了,府邸给你定了东榆巷这边,位置极佳,周遭多是富家府邸,挨着官道,东侧门进去就是官家府邸聚集的拱辰巷,平日宵小不敢冒犯。”
本来赵富贵想花大价钱买下拱辰巷里面的宅院,但想到官家里乱七八糟的龌蹉人物也不少,若是让那些纨绔子弟见了赵锦瑟,借着官身欺负她是商家女,就算邯炀律法森严,后可求得处置,也怕赵锦瑟先吃了亏。
所以赵富贵特地挑了边上的东榆巷,清净。
五进三出的大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