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平静地接受了赏赐, 随着嬷嬷移步到了偏殿。
姬濛的眼睛盯着苏白的身影,片刻不舍离开。
苏青看到姬濛的神情,便知道不好。
她捏着拳头, 狠狠咬牙,没想到苏白那个贱-人的心机如此之深!!!
竟然用火烧水袖这么危险的办法袒露自己的胎记。
宴会已经散去, 姬濛连忙起身,向苏白的方向追去。
“阿娘!”苏青喊住姬濛, “我胸口闷闷的, 约莫是有些中暑。”
姬濛让身边的崔嬷嬷护送苏青回府, 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偏殿走去。
偏殿之中,一群花旦围着苏白,说着恭维的漂亮话。
苏白低头浅笑,有种难得的从容与恬静。
姬濛扒在门框上,眼中闪着泪光,嘴唇轻颤。
苏白披着轻纱,臂膀上桃形的胎记若影若现。
姬濛仿佛失了魂般,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她走到苏白面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双眼微红。
苏白故意流露出疑惑的眼神,不知所措地后退了几步。
老嬷嬷连忙走了过来向姬濛行礼。
姬濛这才回过神来, 可是依旧紧紧抓着苏白的手,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眼。
像,太像了。
鹅暖石般的脸蛋, 寒潭般的眼眸,眉如远黛,肤如凝脂,简直和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姬濛的身子微微发颤,犹疑了半天:“你从何处来?”
苏白福了福身,向姬濛行了礼,才答道:“奴家来自姑苏。”
听到“姑苏”二字,姬濛抓着苏白的手更紧了。
“夫人,你抓痛我了。”苏白无奈道。
姬濛才稍微松了松手,却依旧牵着苏白。
她细细打量着苏白,仿佛要把眼前之人刻在脑子里。
“你的阿娘是?”姬濛知道这么直白地别人的身世是很唐突的,可是她等不了了,一刻也等不了了!
苏白莞尔一笑,好似想起什么甜蜜地事情,她的眼中闪烁着星光:“我阿娘苏梅很了不起,靠着绣荷包养活了我们姐妹。”
听到苏梅和荷包,姬濛的思绪飞回到了十八年前。
那时候她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救了一个大肚的妇人。
而那个大肚子的妇人送给了自己一个荷包,说她以荷包为营生。
姬濛永远忘不了那个妇人的名字——苏梅。
姬濛泪如雨下,紧紧地抓着苏白的手,哭诉道:“吾儿,为娘找你,找得好辛苦。”
此刻,苏白的心也随着姬濛的哭喊疼痛不已。
但她咬着嘴唇,决然转身,轻声叹道:“夫人你弄错了,我的阿娘还健在,她最爱听我唱戏了,从小好吃的、好穿的都给我,她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不是我的阿娘呢?”
姬濛用丝绢捂着嘴,苏白的话就像一把把钢刀插在自己的心上。
这些,这些本该是自己给苏白的啊!
怎么就成了别人?
她怎么叫苏梅“阿娘”?
姬濛抱着苏白,不忍撒手,哭诉道:“不,不!你就是我的孩子。”
苏白转过身来:“你知道我叫什么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姬濛一时愣神,那种懊悔在心底打转。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英国公也赶了过来,他看到夫人如此失态,急忙奔了过来,在姬濛身旁缓缓道:“夫人,你这是作甚?”
“这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啊!”
苏白面露难色地看着英国公苏达。
“夫人,咱们的女儿是苏青。你这样,会吓着小姑娘的。”
“不,不是!这才是我的女儿!”
姬濛依旧紧紧抓着苏白,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儿就消失不见。
“你这样会吓着人家的。现在已经太晚,明日去青帧戏坊探望这个小姑娘,怎样?”
苏达的话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让激动的姬濛安静了下来。
她松开了手,只是依旧望着苏白。
苏白福了福身,便加快脚步离去。
姬濛也想追过去,苏达拖住了她,劝道:“你这样会吓着小姑娘的。”
“她是我的女儿!”姬濛一字一顿道。
苏青站在偏殿之外,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透彻的凉从心底传到心间,炎热的盛夏,却冷得想颤抖。
她缓缓转身,风吹乱了她的发丝,一时间憔悴了不少,脸惨白得吓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登上马车,如何回到英国公府的。
到了自己的房内,只见傅婉儿悠然地坐在桌旁,摇着蒲扇。
苏青面色晦暗,也不搭理傅婉儿,径直坐到了床上,然后躺了下去。
“就这么认输了?”傅婉儿讥笑道。
苏青没有回答,这些日子,这些被傅婉儿当做工具利用的日子,她过得太累太累了。
锦衣玉食的英国公府的生活下,是胆战心惊地步步为营。
她突然坐了起来,红着眼:“夫人看到了苏白,我恐怕暴露了。我死千百次也不足为惜,还请小娘放了我的亲娘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