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呢?”吴皎月转向苏白问道。
苏白闭上眼,把自己想象成了白蛇。
上辈子,许泽赈灾,被毒蛇咬了,自己不顾安危用嘴帮他将蛇毒吸出。
那时候瘟疫爆发,许泽烧得神志不清,也是自己不顾被传染的风险,日夜寸步不离地照看他。
“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做那些?只是因为爱吗?”苏白不停地问着自己。
“苏白?”吴皎月小生提醒道。
苏白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白蛇去盗取仙草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她只是知道,只要她活着,就不能让许仙死。她已经活地失去了自我,她的人生只有许仙。”
一如从前的自己,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是为了许泽,没有自己。
吴皎月冰冷的脸变得有些柔和,暗淡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又转向苏青,问道:“可是最后,白蛇为了救许仙,被法海镇压在雷峰塔,那一刻她恨吗?”
苏青有些烦躁,“白蛇传”这个戏她已经私下唱了上百遍了,甚至倒着唱也行。可是真的没有这么细致地揣测过这个人物。
思索片刻,便答道:“她不恨,在关进雷峰塔的那一刻,她只是放心不下她的孩子。”
“不,她恨。”苏白轻声叹道。
吴皎月站起身,走到苏白的身边:“为何这么说?”
“因为爱到了骨子里,恨也恨到了血液里。白蛇是爱许仙的,甚至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的修行,奈何一腔热血终究是错付了,不停地付出换来的却是无止境的怀疑,最后竟然连襁褓中的孩子都无法守护,雷峰塔将白蛇永远地禁锢了起来,怎能不恨?”苏白说到动情之处,早已泪流满面。
吴皎月在一旁已经讶异地说不出话,她是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小女孩,对“白蛇”这个角色竟然有这么深刻的见解。
“你们唱下第八幕,白蛇被许仙喂下雄黄酒的那幕戏。”吴皎月吩咐道。
苏青立刻来了精神,她深知苏白已经一年没唱戏,无论唱腔还是身段都比不过自己。
苏青唱得太投入,直至吴皎月喊够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待苏白唱时,苏青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今早得知苏白染上了风寒,便知道这场比试,赢家只能是自己。
尤其是苏白唱下来,几处破音险些让苏青险些笑出声来。
可是,随着唱段的推进,苏白仿佛和白蛇融为一体,特别在许仙递给她雄黄酒那一刹那,由惊喜变成怀疑,最后由怀疑变成心如死灰,在她仰起头喝下雄黄酒的那一刻,两行泪从眼角滑落,苏青也跟着心痛。
苏白入戏太深,握着空空的酒杯,身体轻颤。
“我心中已经有白蛇的人选了。”吴皎月站起身,宣布道。
苏青满心期盼,唱戏终究在一个“唱”字,苏青不相信连唱功都无法过关的苏白会胜过自己。
她低着头,却因为紧张红了耳根。
“苏白,你来唱白蛇。”
“什么?”苏青心里惊讶又愤恨,她看向身边的苏白,竟然发现她一脸平静,仿佛早已了然于胸似的。
“师父,”苏青看向吴皎月,“徒儿并非质疑你的选择,只是一事不明,苏白刚刚破音了几处,而且身段并不标准,兰花指的指尖不够翘,踢腿的腿尖不够直,徒儿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过度注重唱腔和动作,反而失去了人物的灵魂,这是舍本逐末。”
吴皎月的话仿佛是晴天霹雳,毫不留情地劈向苏青。
苏青愣在原地,扶着旁边的木椅,险些跌在地上。
看着身旁云淡风轻的苏白,不明白,自己日日苦练身段,夜夜吊嗓子练唱功,怎么还会输给了她?
第11章
“师父,徒儿有话要说。”苏白轻声唤道。
吴皎月停下了离去的脚步,转身看向苏白:“何事?”
苏青瞪着苏白,她实在不明白,苏白都已经拿到了白蛇这个角儿,还要搞什么幺蛾子。
“师父,我觉得白蛇传后半部分不够精彩。”苏白双腿站得笔直,双手恭敬地相握于身下。
“那你觉得该如何?”吴皎月目光幽深,看不出半点情绪。
“青蛇爱上了许仙,为了得到他,在白蛇盗取仙草后最虚弱的时候,刺杀白蛇。”
吴皎月的手指微微颤抖,追问道:“然后呢?”
“白蛇自是不会坐以待毙,和青蛇刀剑相向,最后白蛇哭了,她不是不知道许仙是个负心汉,而是因为有了身孕,无法离开。最后青蛇勾走了许仙,许仙又因为自私出卖了白蛇与青蛇。”
“阿姐,你在说什么呢?忠肝义胆的青蛇怎么在你口中成了不知羞耻、专门勾人的潘金莲?”苏青再也忍不住了,走到苏白前叫骂道。
她双眼通红,捏着拳头,瞪着苏白。
心里面的郁结与愤恨犹如潮水般越涨越高,她实在不解,苏白已经拿到了白蛇这个角儿
,为何还要把青蛇改得这么不堪!
吴皎月没有理会苏青,接着问苏白:“那白蛇最后怎样?”
“杀了许仙,带着青蛇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