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力保持镇定,说不定只是凑巧。
夜幽冥怎会突然怀疑度师叔?
不会的。
度云劫看见阿璃被困天坛上略有些意外,片刻作揖说道,“君上唤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夜幽冥笑道,“度云劫,本座如果要你的命,你给不给?”
度云劫抬眼看他,“君上若要,属下绝不推辞。”
“那你如今就给我吧。”
度云劫微顿。
“你果然不愿。”夜幽冥嗤笑起来,“你背叛了魔族,背叛了我。”
度云劫说道,“如今魔族与九州开战,若魔族祭司死了,军心不定,更会觉得君上多疑,就连跟随在身边千年的人都不信,众将知道后又会作何感想?”
夜幽冥说道,“多疑?度云劫,如果我不信你,怎会让你去问月门潜伏?本座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可你却背叛了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与无忧子见面的事!”
阿璃愣神,度云劫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他抬头说道,“君上……”
夜幽冥不愿多说,天坛上的鬼火猛地蹿起,绿光之中,已现出两个人的身影。
正是无忧子和度云劫。
“魔域已布下防御,位置随时变幻。”
“要寻它位置倒不难,只是魔域易守难攻,即便我率众进去,也恐迷失在魔域陷阱中。若能得到魔域舆图和机关布置,会事半功倍。”
“我会去找。”
“师弟……这太危险了。”
“从我进问月门的那一刻起,我心中便没有‘危险’二字了。”
“唉——”
人影散去,度云劫再没有辩解一个字。
夜幽冥冷冷发笑,“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背叛我。度云劫,你可是魔域的祭司,我若死了,你便是新的魔域之主,为什么要投靠九州?还要毁我魔族?你可是魔,你忘了吗?”
度云劫缓缓抬眼看他,眼里依旧平静如水,“魔族总是会说,覆灭九州。可九州正道,从不曾主动说过要覆灭魔族。这便是我叛逃的原因。”
阿璃已经预感到度师叔的那盏灯在渐渐熄灭。
会死。
师叔会死。
他没有要虚伪地表示臣服,可是这样会死的。
师叔你求饶好不好,无论你说什么话我都相信你,你求饶吧,求饶吧。
“即便是死你也要背叛本座?”
度云劫淡声,“是,我终会离开魔域,离开这令人憎恶的地方。”
夜幽冥的眼已满是怒火,“没有叛徒可以离开这里,除非你死!”
魔气乍现,杀气充斥在天坛之上,阿璃嘶声,“住手!”
可夜幽冥已经出手,强大的魔气化作利刃,瞬间穿透度云劫的胸腔,将他的命魂斩断。
毫不留情。
没有半点犹豫。
度云劫盯着夜幽冥,忽然一笑。
决绝而坚定。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求饶,没有躲闪,他在告诉夜幽冥——嗜血的魔令人不齿。
他不屑为魔。
阿璃忽然看见度师叔看了自己一眼,仿佛要跟自己说什么。
可终究是没说出任何话。
只是这一眼很长、很长,让阿璃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
利刃抽出,人已是魂飞魄散。
阿璃怔神,缓缓瘫倒在地,不敢相信度师叔就这么死了。
可那命魂,已在迅速散去。
“不要……不要……”
夜幽冥汲取着他的力量,将它们融入自己的身体里,直至吸尽最后一点魔气才罢手。
度云劫的修为足以弥补丢失的那缕魂魄,虽然在灵气中浸泡太久不那么美味,但比妖兽的魂血好太多了。
即便他背叛了自己,可度云劫,你始终是魔,那是烙在了骨血和魂魄里的标志啊。
你永生都无法摆脱。
他顿觉可笑,又回头看了一眼在痛哭的阿璃,冷笑,“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王八蛋……王八蛋……”阿璃跪地痛哭,想要去看看他,可是这网烫得她手上都是血痕,根本没有办法离开天坛。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度师叔躺在冰冷的地上,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
她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了。
“度师叔?度师叔……”
无论她怎么叫他,对方都没有了任何反应。
她不相信他会这么死了,不可能。
度师叔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死?
问月门的人都知道,再难的事,只要度师叔出现,都能解决。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度师叔会有做不到的事。
可那样似神明的人,却死了。
连魂魄都散了。
阿璃的嗓子已经嘶哑,喊不出一句话来。
她跪在天坛上,失声痛哭。
那已化作丝丝散魂的魂魄,忽然摇摇晃晃地离开那具□□,离开天坛,往魔域之外冲去。
它冲破层层防护,以魂体穿梭在魔域的防御阵法之中,没有触动任何机关,没有被任何人察觉,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魔域,飞向了遥远的山巅。
凝神观望的无忧子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