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一个年幼的孩子,一个年轻的寡妇,在那样的年代,生活非常的困难,好在有王叔他们家帮忙。这一帮忙,就是十年。十年后,十三四岁的他是个半大的孩子了,拿的工分也多了,所以他妈就拒绝了王家的帮忙,可就算有王叔的帮忙,顾琛阳也知道生活的困难。很多很多时候,他妈背着他,都偷偷的哭。
对他们这种农村泥腿子来说,读书当工人和当兵是唯一的出路,他当时成绩很好,在读书和当兵之间,他选择了当兵,一是因为继续读书念高中还要学费,也就是说,在他读高中的这两年,还要继续靠他妈支撑这个家,他不忍心。二是因为男儿的血性,所以他选择了当兵。
顾琛阳的眼睛渐渐红了:“妈……”他轻轻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又哽咽。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声。
顾琛阳坐到床板上,坐了一会儿,他躺了下去,眼睛看着天花板,眼底晶莹的光芒一闪而逝。过了好久,顾琛阳才起身,然后走出房间。刚走出来,看到了在门口张望的白露。
白露道:“忘记跟你说了,婶子生前有个小箱子,用来装钱、票子之类的东西,钱和票子我整理出来了,也用了一部分,其他的都还在,还有你们的照片,这个小箱子我放在你房间的衣柜里。”
顾琛阳点点头,想开口说一声谢,却又才张开嘴,又忍住了,然后嗯了声。
白露:“那我睡觉了。”迅速的跑回房间。
顾琛阳回到自己的房间,按照白露的话,打开自己的衣柜,然后搬出那个小箱子,小箱子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了,就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和妈的合照,一张是他爸当兵时的照片。顾琛阳很像他爸,唯一不像的是他不怎么笑,看上去有些冷淡,而照片中的他爸穿着一身军装,背着一把枪,咧开嘴笑的有点傻。
胸口有些疼,顾琛阳把小箱子放回衣柜里,便上床了。躺在床上,他也没有睡意,待心情渐渐平复之后,他回想了白天的事情,他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时,白露是留学过的,从国外回来的。但如果是留学过的,从国外回来的,那么她的政治审核是怎么回事?依着顾家和王家的关系,他当然知道王家有个从小被送走的女儿,但是去年10月,他妈带着白露去医院看他,知道她是王叔的女儿之后,他以为是那个姑娘找回来了,再加上政治审核没有问题,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可是现在看来,不是如此。
可是,如果那个姑娘不是留学回来的,那么一切又说不通了。
首先,他看到的拼图是怎么一回事?拼图上面的图画上了色,那颜色的种类非常的多,有点像墨水的颜色,可是又和墨水不一样,顾琛阳直觉这不是国内的东西。后来,他去了白露的房间,打开了她的衣柜,在她的衣柜里看见了不同颜色的笔,因为听到了声音,他没有细看,但是直觉,那颜色的笔应该就是上这些拼图颜色的东西。当然,仅此,还不足以怀疑她是留学过的。
第二,他在白露的衣柜里看见了面油,跟一般女子用的雪花膏、百雀羚不同,他在白露的衣柜里看见的面霜非常的高级,除了高级,他想不出第二个形容词,而且那些面霜上写的也不是国文,而是拼音字母,但是拼起来也不是拼音,他虽然认不出,但是他确定,这是其他国家的文字。
第三,今天做晚饭的时候,他看见橱柜里配料非常的多,一般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这么讲究?
第四,今天见了白露,女子的皮肤太好了,这哪里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姑娘?
所以,他觉得白露可疑,应该是留学回来的,或者收养她的人肯定不寻常。这样的姑娘,为什么会回到王家?
如果他今天仅仅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汉子,或许他不会多想,可是他是一名军人,他的职责是保护国家,防止一切有害于国家的事情。白露的身份上有可疑,可是政治审核中没有出现这个问题,那么……顾琛阳不得不多想。
想到这些点点的疑问,顾琛阳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一面不希望她有问题,一面又无法抛开自己的怀疑,唯一能消除他的怀疑的,就是去调查清楚。
顾琛阳双手握拳,这是感性和理性的作战。
第二天
白露起床之后,一打开房门,就看到院子里有人在剁猪草,那背对着她的身影,不正是顾琛阳吗?
今年年后,白露还是养了猪,为了堵一些悠悠之口,就连两只老母鸡都没有杀。但是,看到剁猪草的顾琛阳,白露一阵冷意直上脑门,她平时上班日很少去割猪草的,所以喂猪的有些是番薯、有些是碎米。番薯和碎米是向村里人买的,就像赵秋萍还在时那样,让人知道他们吃的是番薯和碎米。这两天她都是在上班的,也就是说,她喂的是番薯和碎米。头脑有些热,按理说昨天早上喂的猪食,今天肯定已经吃光了,但是她不保准顾琛阳有没有看到。
听到开门声,顾琛阳回头:“早,猪草我已经割来了,早饭不知道你们平时吃什么,所以没做。”
白露道:“你不用做这个,我来,我……你是男人,这是女人干的活。”
顾琛阳噗嗤笑了声:“我四岁开始割猪草了。”
白露:“……那,我来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