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导说风风有轻微产后抑郁,这次是不是因为这个?”
他右手握在方向盘上端,透过后视镜望了她一眼:“不清楚。”
“我们现在去哪里?他们家?”
“嗯。”
“聚在他们家里有用吗?要不要直接到她常去的地方找找看?”
“我不知道她常去哪儿。”
“袁导怎么说?”
“……他也不知道。”
何犀难以置信地凑到驾驶座靠背旁边:“他也不知道?”重音落在第二个字上,“我一直觉得他们感情挺好的啊?不是总同进同出的吗?不是都在一起十多年了吗?袁导为什么连她平时喜欢去哪儿都不知道啊?”
“那十多年袁野泉没怎么在家。”
何犀想起来那些年他们一直在外面拍摄,又问:“那这几年袁导不是退居二线了吗?”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
“那风风现在自己还工作吗?全职带孩子?”
尤叙侧头看了一眼头垫边上何犀的脸,答道:“偶尔工作。”
“失踪久了是不是该报警?”
“先找找看再说。”
何犀点点头,退回原位,捂着嘴轻咳了两声。
“怎么了?”
“鱼刺卡嗓子了。”
恰逢十字路口,尤叙转了个角度刁钻的弯,何犀没留神差点滑到座位另一边。
只听前座的人低声道:“从他碗里夹鱼的时候倒是挺开心。”
何犀没接话,心中暗爽。
袁野泉和尤风风的房子虽偏僻,但是挺新的楼盘,小区里还有不少装修货车,道路两边的树木也似乎刚刚移栽过来,大多低矮光秃,一下车就能听见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电钻噪音。
电梯按键上没有四、十三、十四楼,他们名义上住在五楼,其实是四楼。
何犀嗅着电梯里隐约的装修材料味问:“他们刚搬进来?”
“对,搬工作室之前。”
家门没关,袁野泉就坐在大门正对的餐桌边上,听见电梯门打开的动静满怀期待地站起来,见是何犀和尤叙,眼里的光再次暗淡。
“何犀,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跑一趟。”
“这种时候就别说这些了,我们要不分头去附近找找?或者问问看能不能调监控?”
袁野泉粗厚的肩膀耷拉着,语气里透出些焦躁:“我估计她躲起来,就是不想被找到。”
“你们那俩孩子呢?”
“送我父母家去了。”
尤叙倚靠门框挽手站着,问袁野泉道:“我们就这么干等?”
袁野泉薅着自己的头发,抬头递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那你说能怎么办?”
尤叙又问:“她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我去露营地接你那天,保姆说她哭得很惨,但我回来的时候她就跟没事人一样,还点了小龙虾外卖,看着电视有说有笑的。”
何犀心虚地盯着地上的毛绒熊猫,不由屏住了呼吸,没敢去接尤叙扫过来的视线。
尤叙想了想道:“你再想想,她总有爱去的地方吧?汽车导航上有没有记录?”
“我看过了,她平时不是去送大的上学前班,就是送小的去幼儿游泳馆,不然就是去超市采购、去工作室找我,偶尔有工作也都是在家里做,我真不知道她一个人能去哪儿。”
何犀坐到旁边一张椅子上:“袁导,风风平时是不是没什么自己的时间啊?”
袁野泉安静下来,点了点头。
“那你是不是也不太关注她?”
他叹了口气道:“家里开销很大,我得工作才行,我也知道她在拼命扮演好自己在家庭中的角色,很不容易……但我们都在努力。我比她大了十岁,性子又糙,有些事儿她不主动说,我是真的摸不着头脑。”
他继续薅头发,似乎那样能帮助他理清思绪。
“有时候我也看得出来她不开心,但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愿意说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说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我一直不想承认自己的猜想……”
他眼神悲戚地对何犀道:“她可能是后悔了,对她而言,我们的恋爱开始得太早,这也就意味着她失去了和同龄人交往的机会,我又不可能永远像十年前那样年轻……而且前一阵我才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我父母催了她很多次让她生小孩,这些事她那时候都没跟我讲……”
“唉,我们要孩子的时间对她来说可能也太早了,风风还有很多自己的清单没有去实现,现在却被困在家庭的角色里,这也就是为什么她看见你这么自由自在,会多少有些难受。”
何犀懂了他的意思,安慰说:“其实我挺佩服风风的,选择建立一个家庭、承担育儿责任是特别勇敢的事儿,像我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维持现状反倒相对容易。但她既然有勇气迈出第一步,就不太可能到了现在才退缩,你得对她有点信心,没准她只是需要撕开一道口子,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享受自己独处的时间,或许自我治愈完就会回来了。”
袁野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但愿如此吧。”
尤叙觉得何犀的嘴似乎是开过光——她刚说完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