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皇后,陛下的发妻。”张皇后神色淡淡,眼神遥遥望着巍峨的望仙台。
“你这皇后当得不累吗?”瑞王负手站在她身侧,极目远视,嘴角习惯性地噙着笑:“若我是你,早就杀了他,扶嘉恒上位。”
“若本宫是陛下,王爷也不会活到现在。”张皇后冷冷道:“王爷该感谢陛下的宽和,才止住兄弟阋墙。”
“其实皇兄并不适合当个帝王,他自幼顺风顺水,为人寡柔。”瑞王的语气似乎带着讥色:“他的心计手段,都不及嘉恒一半。”
“我时常在想,只因他有个好母妃,就能得到众人的众星捧月,先帝的亲自教导,张家的扶持,一切都是他的,之后碌碌无为,却又有人替他保着这片江山。”
他嘲讽一笑:“他如今顿悟了,同我说病好后想要搬回乾和宫,重新亲政。”
张皇后顿住脚步,低声道:“重新执政?”
轻薄的帘帷逶迤于地,浓重的药味混着安神香,疏散在风中。
周之衍立在徽帝床榻边,太医刚好在侧诊脉:“陛下的病情有所好转,再吃几日药,接下来微臣会开些调理身子的药方,只需慢慢调养龙体就可。”
徽帝靠在软枕上,轻轻颔首,抬眼看着周之衍:“嘉恒,不必站着,坐。”
他的嫡子同他说不上亲近,甚至还有些陌生。
回想之前的日子,除了周之玠,似乎其他子女的成长他并未有参与过多,包括他的嫡子。
徽帝望着长大成人的嫡子,端正冷静,或许谢淮都比他这个父皇亲近,徽帝头一次生出些许内疚。
“父皇保重身子,前朝事务有儿臣与皇叔,父皇不必忧心。”
“再过几日,朕想搬回乾和宫。”徽帝面色憔悴,似乎生出许多感慨:“如今一病,倒恍然大梦经年,哪里有什么神仙。”
“这半载以来,辛苦你和沛柔了,也是朕糊涂了。”徽帝缓缓道:“想必天下人都在耻笑朕吧。”
“一个月后重开朝堂吧,朕不能让这片江山毁在朕手上。”
周之衍默然片刻,低声应是。
徽帝的幡然醒悟,打得朝中措手不及,有人欢喜有人愁。
周之衍在宫中侍疾,已经有四五日未回东宫。秋意渐凉,谢窈吩咐人打点衣物,准备让人送入宫中。
她亲手烫熨,收拾至夜半,烛台的蜡泪层层堆叠,终于安排妥当。
困意都过了,她拾起一本书倚在榻上,却慢慢走了神。
朝中此次动荡,不知周之衍现在如何。
尔琼见她有些神不守舍,轻声道:“姑娘您怎么了?”
谢窈回过神来,不解地看着尔琼。
尔琼点点她手中的书卷:“您的书都拿倒了。”
她慌忙将书转正,佯装镇定道:“许是太困了。”
“可是姑娘,你已经这样两三日了。”尔琼担忧道:“您可别吓奴婢。”
“我好得很。”谢窈推着尔琼:“我困了,让人进来,我要梳洗。”
她睡前规矩繁琐,念秋见她闷闷不乐,想说些话凑趣:“良娣,园子里的秋桂开了,金灿灿的可好看了,不如明日去瞧瞧?”
谢窈把玩着妆台上的金簪,心不在焉道:“再说吧。”
念秋仍不死心,煽动道:“良娣去吧,采些下来制成糕点什么的,或腌制成糖桂花都是好的,若殿下回来见到良娣的糕点,指不定就不必喝药了。”
“等他回来,只怕桂花都谢了。”谢窈轻声抱怨道:“更何况药也喝惯了。”
此话一出,身边的侍女皆轻笑,念秋戏谑笑道:“尔琼姐姐还担心良娣生病了,奴婢看良娣确实生病了,但有一副药可以立刻见效。”
正巧尔琼端水进来,笑道:“别弄虚作假了,快说来听听。”
“良娣,请把手伸出来,奴婢要把脉。”念秋故作玄虚,谢窈迟疑地伸出手,一头雾水。
念秋沉吟片刻,学着大夫抚了抚胡须,故作深沉道:“良娣此病名为相思病,唯有殿下可解,一见起效。”
霎时,众人哈哈大笑。
谢窈愣了,顿时脸颊绯红,耳尖滚烫,她讷讷地扭过头,哼了一声:“念秋这个月的月钱没了。”
“良娣,奴婢还未收您诊金呢,您怎么还倒扣奴婢的月钱?”念秋焦急地推搡尔琼:“姐姐你快来替我说句公道话。”
谢窈睨了她一眼,轻声道:“呸,庸医。”
“您怎么可以空口砸人招牌,奴婢还要做生意的。”念秋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奴婢听说陛下的病情已经好转了,说不定殿下明日就回来了。”
谢窈默不作声,在铜镜中嗔了念秋一眼。
“您可不许赖账,不然奴婢找殿下要去。”念秋美滋滋地肖想:“就收您二两就好。”
尔琼笑道:“好了好了,别闹了,再闹明日早膳都没得吃了。”
玩闹后,众人皆退去,尔琼正要留下来守夜,谢窈却道:“今天闹得晚了,你回房睡吧,不用让人守夜了。”
尔琼看着谢窈娇婉的脸庞仍红得厉害,不禁“扑哧”轻笑,欠身退下。
待到人声寂静,谢窈探了探头,翻身赤足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