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秋轻手轻脚地端上冰沁西瓜,谢窈仍在低头绣香囊。
周之衍上次来兰轩,还把落在暖阁的绣花绷子着人送来,让她继续绣。
谢窈极其乖巧上道,每日勤勤恳恳,一点懒也不偷。
“良娣,您歇歇吧,仔细眼睛疼。”
谢窈放下绷子,用签子拈起一块西瓜,放入口中含着,清凉冰甜。
念秋在兰轩服侍一些时日,也知道这个良娣性子是真的软和,但如今失了宠也这般,却让人着急。
念秋轻声试探:“整日闷在屋里也不好,不如良娣出去走走?”
去了园子若见了殿下,凭良娣的姿色,必定能得殿下怜惜,重获恩宠简直易如反掌。
谢窈伸了伸手,正好绣香囊绣得眼睛疼,就唤来尔琼,念秋看她穿着水绿软烟罗大袖衫襦裙,只在袖角绣着一枝小小斜兰,见她穿得素净,乌发也只得一支白玉簪挽起,虽说素净惹人怜爱,但这还是太过随便了。
“良娣,这样出去不大好,不如梳妆打扮一番。”念秋劝道。
谢窈不解道:“我只是到后院喂鱼而已,就这样就好。”
以为她开窍的念秋瞬间泄气,任由她去,张妈妈不动声色看着,却觉得这个良娣沉得住气,没有一失宠就急吼吼的,心中倒改观不少。
后院的锦鲤池水汽清凉,还种下几株亭亭玉立的莲花,谢窈抓了鱼食撒下,引得无数鱼儿畅游在翠绿莲叶间,争先抢食。
尔琼捧着鱼食,有点怅然,东宫可比林府好太多了,当初在林府不仅狭敝,锦鲤也只能养在粗瓦大缸里。
只是如今谢窈身份被太子发现,东宫还能待多久都未可知。
“姑娘,您觉得殿下会怎么处,安排您?”尔琼小心翼翼问,谢窈拍拍手,坐在池边的假石上,沉吟道:“他说只要讨得他的欢心,一切好说。”
这个欢心也太笼统了,语焉不详,那哪天不高兴了,还是会要了她的小命?
“若可以的话,那姑娘想要离开东宫吗?”
谢窈垂首,凝望池子中嬉戏的锦鲤,轻声道:“我不知道。”
离开东宫回谢家,想必兄长会为她安排妥当,不论是嫁人还是留在谢家,她心中却莫名一阵烦躁,抬首看着尔琼:“你想留在东宫吗?”
尔琼愣了,迟疑道:“留在东宫挺好的,人又少事又少,太子待姑娘还是不错的,往后太子登基,姑娘少说也可以得个妃位。”
谢窈觉得她越说越离谱,立刻让她打住。
缓缓站起身,伸手折了一枝木槿,簪在尔琼髻上,笑道:“能在东宫活着就不错了,这些春秋大梦就先停停吧。”
又过了几日,周之衍许久没来看她,谢窈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亲手炖了莲子银耳汤,带人提着食盒往书房去。
结果周之衍不在东宫。
她只得提着食盒回兰轩,来来回回人没见着,倒惹出一身汗,她赌气把留给周之衍的那盅甜汤自己吃了。
莲子银耳汤是冰湃过的,吃了半盅就被张妈妈拦住,怕她吃多受了寒凉,不许她再吃。
这几日,她与张妈妈的关系也近了些,偶尔会同她说一些宫中的事情,和她家中儿孙的趣事。
张妈妈见她心情不好,立刻端上热茶,安慰道:“奴婢听姜仲说,殿下近日政务繁忙,今日又要迎端宜公主要回京。”
端宜公主是徽帝唯一的公主,虽然生母早逝,但她自幼养在张皇后膝下,脾气不羁,为了逃避成亲,及笄后就到自己的封地独居,这些年都没有回京。
而周之衍今日进宫正是为了迎端宜公主进宫见徽帝与张皇后。
昭阳宫中,一位身着绯红宫装的冷艳女子正端坐在玫瑰椅上,长眉入鬓,明眸皓齿,生得别有一番风情。
这位女子正是端宜公主周之瑾,周之衍的二姐。
“舍得回京了?”张皇后缓缓落座,和颜悦色地看着面前的端宜公主,明明含着笑意,却让周之瑾背脊发凉。
她清清嗓子,瞟了眼一旁的周之衍,试图让他解围,谁知周之衍淡然端起茶盏,恍若未闻。
张皇后与周之瑾闲聊几句,句句带着机锋,一盏茶的功夫,便把周之瑾这几年摸得清清楚楚。
“万兴寺的莲花开得好,不如邀上几家女眷,一同去万兴寺进香。”
周之瑾心中清楚,这哪里是赏荷,分明是按着她去相看的,她再次对周之衍使眼色。
周之衍终于出声道:“母后,不如再加上良娣与谢家。”
张皇后双手交叠,不动声色扫过周之衍,平和含笑道:“也好,谢侍郎也是年少有为,尚未娶亲的,况且有良娣作陪,本宫更放心些。”
这番话听得周之瑾那副俏丽柳眉蹙起,只得眯着眼眸强打精神听下去,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最后还亲手奉上一杯茶给张皇后:“您先润润嗓。”
张皇后嗔她一眼,留了他俩用晚膳,也终于放她出宫。
周之衍立在殿外等她,周之瑾好整以暇看着他:“周嘉恒,几年不见,落井下石的本领渐长。”
“母后翻来覆去就是催本宫成亲,怎么她不催你,你不也没有娶太子妃吗?”
“陪二姐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