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怪。
“他有病。”普鲁斯鳄的声音又不知道从哪个蓝牙功放传出来,没有了视频,但是还是能想象得到他那个逼真的鳄鱼头,“他有种开手机看看他那个谢教授会怎么骂他。”
简南写周报敲键盘的手停了半秒钟,继续噼里啪啦。
阿蛮仍然坐在窗台上。
她知道始末,她是让简南变成项目负责人和新闻发言人的帮凶。
她知道简南会在周报里写什么,除了一直以来常规的项目进度之外,简南会安排各组负责人提交申报各种科技专利的计划——国际项目都是散装,这件事本来都是各人负责各人的,埃文从来没有干涉过,所以这也算是埃文暂时退居二线的原因,他不方便出头做坏人,简南方便。
他还在周报上要求各小组按照他发下去的海报格式制作每个小组负责的传染病、环境整治以及濒危动物的海报,他没有在周报里说用途,但是阿蛮知道,简南打算把这些东西批量制作,除了分发到周围的村庄,他还会让普鲁斯鳄用不足为外人道的方法,把海报发送到市内所有人的工作邮箱中,海报上写明了,血湖病毒如果扩散,他们到底会失去什么——这件事真的做了,一定会得罪当地政府,所以埃文仍然不方便出面,而疯子简南,很方便。
针对每个小组接下来的工作,他要求大家在项目暂停期间把所有已经确定的病毒株和其他生物数据都上传到各自国家的生物信息库以及BHBD[1]中,接下来会由他们小组的普鲁斯鳄带头,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数据集合做一套完整的数据模拟系统,供项目组的每个人使用——这件事其实是埃文一直以来想做的事,血湖项目的周期注定会变得非常长,万一项目暂停,万一专家没办法长期驻守,数据模拟系统会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作为新闻发言人,简南在周报下面附上了他接下来需要接受的所有采访,征集采访素材,并且言语真挚的感谢了所有的人。
围观了整个周报编写过程的塞恩始终维持着张嘴的状态,又一次黑进简南电脑的普鲁斯鳄对那个数据模拟系统发表了十几句极具创意的脏话。
“……他们,会听你的么?”塞恩吓得都乱断句了。
这样的问题,阿蛮也问过简南。
“会的。”简南当时的回答很肯定。
没人希望项目暂停,也没人希望这个项目到最后一无所获,他用的方法激进,却是当下能解决项目暂停问题最好最全面的方法了。
所以哪怕他们不喜欢他,哪怕他们对他接任项目经理这件事一定会有意见,但是还是会听的。
因为,这种时候,只有疯子最适合站出来。
一无所有的疯子,才能做到这么不管不顾。
“你的损失会很大么?”阿蛮记得她还问过。
在那个没有床的房间里,他们平躺着,肩并着肩,天花板上被简南很严格的贴上了银河,她这么天文盲的人都能看得出牛郎织女的那种银河。
“没有损失。”简南在黑夜里低笑。
没有损失,不喜欢他的人不会因为他做了这些更不喜欢他,贝托也不会因为他强出头就把他多碎尸几块。
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你的谢教授呢?”阿蛮自从那个电话之后,就喜欢这样称呼谢教授。
唯一一个会让简南情绪有波动的人。
简南在墨西哥,唯一一个会联系他的人。
他的谢教授,强迫让他韬光养晦的长辈,结果简南忍了两个礼拜就爆发了,比原来单枪匹马闯血湖的更狠,他这次,是打算当揭竿人的。
古代最容易被砍头的那个。
不论胜负,他得负全责的那个。
“其实,回国的方法有两种。”阿蛮不太记得简南当时说这句话的语气,但是她记得自己因为他这句话,多看了他两眼。
他最终还是要回国的。
合约如果没到期,她得把剩下的钱退还给他,应该够他再买个拍的很高清的显微镜。
“第一个方法,就是听教授的话。做到让他满意,让他觉得我已经足够成熟足够扛压,变成一个看起来正常的人,不用靠着心理评估报告来决定是否能够继续工作。”
这也是他来到墨西哥之后,一开始想要做的事。
他曾经想,如果连着做半年的去势手术,是不是能让教授相信,他已经足够成熟了。
但是事实证明,他做不到,他会无聊到在天台上抓鸽子,还是有人养着训练的那种。
“第二个方法,就是现在这个方法。”简南说的有点慢,“站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接受所有人的质疑,解决这些质疑,不用让教授相信,也不用等教授点头,我就可以回国了。”
作为暂代项目负责人解决血湖这次危机,他的名字会频繁出现在各大科学期刊上,他会接受各种采访,他的名字最终会传回中国。
国内需要他这样的天才专家。
他会被请回国。
略过谢教授。
这个方法他本来根本不敢想,因为他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会因为那些暗地里的窃窃私语,会因为那些龌龊的和工作毫无关系的使绊子,忍不住真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