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秾华将荔枝塞进少年手里。
他问都不问,在清澈的护城河里洗了洗手,习以为常地给她剥了起来。
少年剥一个,她吃一个,等她吃到第八个的时候,他忽然幽幽叹了一声:“……好像在喂猪。”
秦秾华睨他一眼:“你不愿意?”
“愿意。”他低头靠近,舔走她唇角糖水,在她唇边低声道:“我想喂一辈子。”
秦秾华脸上一红,额头朝他鼻子撞去。
这是个平日都在装蠢的大尾巴狼,惯会分清厉害,旁的他不躲,这一下他立即退后,灵敏地躲了过去。
“阿姊——”他慢吞吞道:“你爱慕过别人吗?”
秦秾华冷眼瞧着他:“你想怎样?”
“我是阿姊第一个爱慕的人最好。”他重新靠近,将一颗水润饱满的荔枝塞进她嘴里,冷冷道:“不是的话,我杀了他,一样是阿姊第一个爱慕的人。”
“……你的脑袋里每日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我也想叫你看看我的脑袋里每日都在想什么。”他低声道:“这样,你就知道你防的根本不是我要的。”
秦秾华一愣。
他已经收回目光,将荔枝的果皮和果核一齐埋了起来。
他的有意回避给了她喘息的空间,否则她根本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秦曜渊捏准了她的奇经八脉,每次一到真正的边线,他退得比谁都快。
他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在她心里开拓出了属于他的地盘。
地主的野心都是无穷无尽的,他如今仍在一点一点地撬着她的心防。这是阳谋,她知道这是阳谋,却找不到抵御的手段。
世上若还有人能让她步步败退,那也只能是眼前的少年。
秦曜渊埋了荔枝——因为她耳提面命的“保护环境,人人有责”,走到河边蹲着洗手。
她看着他的背影,百感交集。
从前她还担心他缺乏心计,现在看来,她多想了。他不是没有心计,只是全用到她身上来了。
若她不在了……想必他也能在这条路上好好走下去。
少年走了回来,重新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两人踩着清凉如水的月光前进,走到一个路口时,秦秾华被前方明亮的光线和嘈杂人声吸引了注意。
瓜州初定,夜市并不热闹,除了打更和巡防的人手里提的灯笼,城中原本不该有此夜景。
她心中狐疑,不禁加快脚步。
转过街角,她被万盏明灯一起闪耀的灯海晃住了眼。
如纱月色溶解在缥缈的万盏烛火中,灯笼在清风中飘摇,灯笼上的丽影也在随之忽隐忽现,或在伏案写字,或在端茶细品,或在侧头微笑,寥寥几笔,神韵十足。
若非日日揣摩,怎么能画出如此传神的作品?
“七夕节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他在身边说道:“我提前给阿姊过,希望你在那一天,能抽空想一想我。”
秦秾华想现在就叫他滚回沁州了。
这哪里是要叫她“抽空想一想”,这分明是要让她今后提了灯笼如厕都能想起他来。
“你大老远跑回来,就是为了陪我过七夕?”秦秾华道。
“不止。”
他牵着她往灯海里走去。
“阿姊还记得我们一起过的那个中秋灯会吗?”
“记得。”
“我一直有个遗憾。”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白狐面具下的她。
“那日,阿姊也是戴的白狐面具,灯会还没完,天上先下起了大雨。你和我躲在一个屋檐下,细雨打湿了你的发,你的眼,你的唇,你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说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
“后来,我很后悔——”
秦秾华问:“后悔什么?”
“我很后悔,没有在雨里吻你。”
不等她反应过来,两张面具已经落在了地上。
他用唇堵住了她的嘴。抵在脑后的手让她只能被动承受,他的怀抱很热,她的呼吸也很热。
她分不清自己心跳是否失常,因为夜色中只有一个急促的心跳,难分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