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的人见了秦秾华出现,热情询问她的需求。她屏退旁人,亲自守着煮面的水开。
看着水面上逐渐变多的细密气泡,秦秾华心思飞回雷雨那夜,秦曜渊的不适的确是从雷雨夜之后开始的。但什么能伤了他?辉嫔的手下?如果是这样,为何他不向上官景福如实相告?
水开了,沸腾的水面就像她此刻纷杂的思绪。
秦秾华端着一碗飘着葱花的清汤细面走回帐篷时,少年枕着自己的胳膊,歪趴在床上,一只手垂下床榻,一副等得百无聊赖的样子。
她把瓷碗放到帐内木桌上,摆好木箸,能感觉到床榻上少年的眸光一直随她移动。
“过来吃面。”
“……你喂我。”他懒洋洋道。
“面汤容易溅出,你过来。”秦秾华自己先在桌前坐好,不容置疑地说道。
见她态度坚决,秦曜渊这才磨磨蹭蹭下了床。
她关注着他的步伐,没有晃,但是走得极慢,就像刻意在保持平衡一样。
他走到桌前,坐了下去,整个上身都几乎靠在桌前。
“啊——”他张开嘴。
秦秾华把碗和木箸推给他:“你吃一口我看看。”
他拧起眉头,不快道:“你说了喂我。”
“我只是叫你过来吃。”秦秾华道:“你自己吃一口,剩下的我喂你。”
帐内气氛有些微妙,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物质压沉了空气,秦曜渊好一会没说话,他面不改色,但她知道,他一定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你吃一口,我就喂你。”她又说了一遍,目光定在少年脸上。
他终于动了动胳膊,慢吞吞地拿起木箸。
秦秾华看着他,看着他略有些不自然的姿势,看着他把木箸插入面汤,挑起一筷劲道顺滑的手擀面,动作僵硬地往嘴边送去。
哗啦一声,面条从木箸滑走,几滴汤水溅在桌上。
秦秾华沉默不语,看着他又一次把木箸插进碗里,又挑了几次,他的手像是不听使唤一样,箸尖微微颤抖着,他一开始看面条,后来看颤抖的箸尖,面色越来越沉。
面条再次溜走,砸回瓷碗,溅起数滴泛着油光的面汤。
秦曜渊猛地变脸,他长臂一挥,瓷碗在地上清脆一声碎成无数瓷片,冒着热气的面条热汤洒了一地。
少年目光盯着狼藉的地面,嘴唇紧抿,胸脯剧烈起伏着。
“公主……”乌宝和结绿急忙进帐,看到眼前一幕,两人不约而同愣住了。
“没事。”秦秾华目光凝视面沉如铁的少年,道:“你们出去罢。”
“……喏。”
帐门再次落下后,秦秾华看着他,道:“渊儿。”
少年脸颊肌肉绷紧,像是含了块硬石头,他不去看她,眼神依然余怒未消。
“渊儿——”
秦秾华起身,走到少年面前,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
“告诉阿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双被愤怒淹没的黑紫色眼眸渐渐恢复清明,一丝不安一闪而过。
少年突起的喉结进退两难地上下,半晌后,他避开她的视线,艰难道:
“对不起……”
秦秾华开门见山道:渊儿,你什么地方受伤了?”
“我没有。”他挥开她的手,撑着木桌站了起来:“……我想睡了。”
秦秾华伸开双臂拦住他,他绕了几次都没绕开她,皱起的眉头又一次显露出发怒的前兆。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忍着怒火,眼神交织烦躁和怒意。
“脱衣服。”
“……什么?”
“脱衣服,现在。”秦秾华冷静地看着他:“既然每日都在榻上,为什么我每次见你都穿着外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