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刀侍卫正不知道拿这人怎么办时,皇家的前导警跸来清道了,侍卫之间互相一商量,干脆没收了男子的“隐身衣”,勒令他立即离开此处,否则就带回京兆尹细细审问。
小胡子灰溜溜地溜走了,为失去昨夜熬夜扎出来的草衣而心痛不已。
他是既明书坊的签约作者,笔名烂笔头,凭借一本高人指点的《首辅艳遇记》红遍大江南北后,他对外宣称笔名取自“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但实际上,这名字只源于那只微末时被他舔烂的烂笔头。
想起水榭里武进士们谈论的话题,他欲哭无泪——说好的会武宴上有写书的绝佳素材呢?!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烂笔头往远处稍微走了走,不顾脚下黄土,盘腿直接坐下。地上的野草绿油油的,他随手扯了一根长的,叼在嘴里咀嚼,眯着眼睛继续观望水榭里的一举一动。
又过了一会,一队纹饰华美的车队停在了水榭面前。
福王先下车,接着在一阵如同沸腾的欢呼中,扶下了戴着帷帽的玉京长公主。
隔得老远,烂笔头也听见了水榭里那群单身汉激动的呼声,便是他身旁的这些平民,同样因为玉京长公主的出现而议论纷纷。
烂笔头几口嚼完了一根野草,呸地一声吐了出去,神情烦躁不安。
玉京长公主是好,可是也构不成新小说的绝佳素材,那位指点他写下《首辅艳遇记》的高人,和他已是多年笔友,曾称赞他为“脆皮鸭文学第一人”。
……虽然他也不知这个脆皮鸭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还挺别致可口的,脆皮鸭就脆皮鸭吧!
正当他烦躁不已时,局势忽然生出新的变化。
一艘深深吃水的豪华画舫乘风破浪,逐渐逼近水榭。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远看巨大,近看更是磅礴的画舫停靠在水榭前不远,船员在甲板上忙碌,手脚麻利地放出一条足够十几人搭乘的游船。
身穿殷红四爪团龙纹圆领袍,头戴珠玉金冠的燕王背手站在船头,富贵逼人,意气风发。他居高临下地对着水榭里的福王和玉京长公主喊了几句,接着,游船就驶到了水榭前,陆续将水榭里的人接了过去。
烂笔头站在草地上,为不能上船而急得抓耳挠腮。
人都看不见了,他的绝佳素材究竟在哪儿?
再这么下去,他这个大朔脆皮鸭文学第一人的头衔就要保不住了!
烂笔头跟着画舫沿岸快步而行,恨不得他多才多智的笔友现在就在现场给他出主意。
殊不知,他的笔友不仅就在现场,还在他望眼欲穿的画舫上。
气氛热络的画舫大厅中,秦秾华和胞弟福王共用一张长桌,燕王坐在上首和武进士们开怀畅谈。燕王笑得越欢,坐在她身边的福王脸色就越是阴沉。
秦秾华置身事外,注意力只在桌上茶点。
她尝了一口杏酪,平平无奇还有些涩口,远不及梧桐宫厨娘之作。
啧,白瞎了她摄入的这口糖份。
她转手把面前用过的杏酪端给一旁的福王,满面关切道:
“安儿,你尝尝这碟杏酪。”
福王正在心里扎燕王的小人,正心不在焉,下意识回道:“不用了,我……”
话没说完,一勺子杏酪已经堵住他的嘴。
“阿姊这次见你好像瘦了,甜杏仁能润肺宽胃,你多用些。”
福王来不及阻拦,又是几勺子杏酪塞进嘴里,他连气都出不通畅,只能胡乱吞了她喂进来的整整一碗杏酪。
“阿姊!”福王眉头紧皱,从身后的侍女手里接过帕子用力擦了擦嘴,压低声音气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吃东西!你看看燕王,他抢了琼林宴不说,现在又来会武宴喧宾夺主,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秦秾华又将筷子伸向三层玉带糕,不咸不淡道:“确实没有这样的道理。”
福王立即凑了过来,一脸期待和讨好。
“那阿姊说,怎么才能打打燕王威风?”
啧……还是难吃。
燕王该在后厨上增加经费了。
秦秾华一筷子将剩下的玉带糕塞进福王嘴里,呛得他掐着脖子转身直咳。
燕王投来讽刺的视线,慢吞吞开口道:
“福王这是怎么了?大热天的,总不会在本王的船上风寒了吧?”
福王咽下卡在喉咙的玉带糕,干笑道:
“……只是吃东西急了,呛着而已。”
“瞧我,这么久了,都忘记向兄姐敬上一杯。”燕王端起酒杯起身,全然一副主人模样:“今日有幸得诸位英杰一同游河,还是托了兄姐的福,各位不要拘谨,放开怀吃喝!”
福王举起的酒杯僵在面前,脸上笑容几乎挂不下去。
除了带兄姐二字,这杯酒分明和他们没有丝毫关系!燕王这是在故意给他们难堪!
福王心中气愤不已,转头一看,秦秾华却依然老神在在地尝着桌上的茶点。
“阿姊——”
“慌什么,重头戏还没上呢。”秦秾华不慌不忙。
福王一怔,狐疑地看向重新和武进士们玩起行酒令的燕王。
酒过三巡,武进士们喝得红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