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秦曜渊一伸手,稳稳接住了飞来的画本。
“殿下!非礼勿视!”谭光急道。
树上已经响起了翻阅的声音。
武岳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理直气壮道:“古人都说,食色性也。我看点画本子怎么了!”
“你那是普通的画本子吗?你——”谭□□愤地瞪了他一眼,转而又看向树上的少年,急道:“殿下!”
少年手中的画本子已经翻了一半,从扉页看到书中,少年始终漫不经心,仿佛看的不是春宫,而是什么掉书袋的之乎者也。
谭光只得又看回武岳,疾声道。“你从哪儿拿回的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
“我看他们在看,就借了一本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几张图而已,他们还说要去逛花楼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若天天和那群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厮混,早晚变成第二个穆阳逸!”
“哎,说话就说话,怎么侮辱人呢!不看行了吧!都像你一样,以后出家当和尚!”武岳气愤道,转身朝树上一伸手:“表弟!书给我,我去还给别人,免得污染了我们院里的这位大圣人!”
“没人的时候要叫殿下!别忘了你的身份!”谭光恨铁不成钢,在大大咧咧的武岳头上敲了一把。
“哎哟!老谭你可太过分了啊,表……殿下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
树下吵吵闹闹,少年把书扔了出去,武岳急忙扑出,险险接住差点砸在地上的画本子。
“没意思。”秦曜渊面无表情。
“哎!怎么会没意思呢!你——”
武岳插着腰,正想和秦曜渊探讨一下春宫有意思的点在哪儿,就被谭光扣上教坏皇子的大帽子,连骂带打的赶进了屋。
院子里又静了下了。
夜幕下,深蓝中嵌着月光的一抹白,像刀子割开的一条口,月光清冷,星星不知躲去了哪里。
少年手中,闪过一缕寒芒。
他把玩着锋利的匕首,像孩子随意对待手中的拨浪鼓,刀光在他指尖飞转,像围着他指尖穿行的流萤。
屋舍的尽头,隐于浓黑的夜色。
皇宫,看不见。
女骗子今天也在骗人吗?
她吃药了吗?
歇息了吗?
可曾……想起他?
“表弟!我们一起去澡堂吧!”
屋内传出武岳咋咋呼呼的声音,秦曜渊收了匕首,几个眨眼利落跳回地面。
夜还是那么寻常,藏起所有小秘密。
大理寺卿吴文旦的府中,一桩阴谋正在悄悄酝酿。
穆得和放下茶盏,冷冷道:“七公主和穆氏作对已久,越来越不把我们看在眼里,若是不让她吃回苦头,她早晚骑到穆氏头上。蔡中敏其人刚直天真,最易受人挑拨,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吧?”
“不过一个蔡中敏,简直易如反掌!”吴文旦一脸讨好,道:“这七公主,此次真是做了件大蠢事,竟然想帮蔡中敏那等大逆不道的人著书立说,卑职一定会让她明白,在这大朔朝廷上,到底谁才是那金口玉言!”
“金口玉言,那自然是陛下说的。”穆得和扬起嘴唇,带着笑意说道:“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要让陛下明白,谁才是这朝廷栋梁便好了。”
“穆大人说得对!”
穆得和起身,吴文旦也赶紧弯着腰站了起来:“大人这便走了?不再喝一杯茶?卑职还有些上好的龙井,不如……”
“不必了,你把差事办好,穆氏自然记得你的名字。父亲那里,我也会为你美言几句的。”穆得和道。
“多谢穆大人!多谢穆大人!”
“就这样吧,不必送了。”
穆得和甩了袖子,往门外走去。
吴文旦一路点头哈腰,满面笑容地将穆得和送上了马车。
他再回到后院时,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扶着歪掉的玉冠偷偷摸摸从卧房里探出头来。
“我外祖父走了吗?”秦曜泰问。
“走了,走了。殿下勿忧。”吴文旦刚直起的腰又折了下去,他堆满笑容,说道:“有小人为殿下挡风,殿下尽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