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场竟比当日两国和亲更加豪横。
京都百姓两个月之内看了两场世纪婚礼,光是作为茶余饭后谈资就说了半年多。
阿柔成婚这日,蜚蜚心情无比复杂,想到前世,她正是在姐姐和姐夫册封当日,被漫天的梵唱影响,才回到了小时候。
重来一次,面对着类似的场景,自然感慨万千。
原本她只是时清醒时混沌,见证江家众人的努力和成长。
与有荣焉的同时,也有很多遗憾。
可这一次,阿娘虽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找回了外公,还有舅公他们。
大哥除了履历军功,还娶了大嫂,她看的出来,大哥对黎云郡主是有感情的。
二哥目前还没有参加科考,可曦月郡主对他的心思,瞎子都能看的出来。
三哥仍然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且为底层女子做出了力所能及的贡献——他开了间只对女子开放的酒馆,请专人保护客人、伶人的安全。
若喝醉了,还派人送她们回去。
在京中果然大受欢迎,不少的贵女、贵妇都争相光顾,甚至需要提前预定。
三哥也因此成了京都的风云人物,名都才子的名声愈发响亮,连其他国都的百姓都有耳闻。
姐姐嫁给了呼声高涨的九皇子,走上顶峰是迟早的事情。
而自己……无疑是最幸运的。
她遇到了顾瑾城,五岁到十五岁,顾瑾城见证了她的重生——是她存在于世最好的证明。
而几个月后,自己也会嫁人,和他柴米油盐,厮守一世,体验从未有过的人生。
在之前,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在这一天即将到来的时候,她有一种美梦成真的飘忽感。
“姐姐,成亲是什么感觉?”趴在阿柔的膝头,仰脸看着凤冠华胜的姐姐,蜚蜚问。
阿柔被这天真又好奇的语气逗笑了,垂眸与妹妹对视,阿娘在她身后,为她做最后的整理。
铜镜里映着阿柔的笑容,与往日的素净不同,此时妆容精致,一身大红喜服,衬的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当真是一颦一笑都美得惊人,好似落月入怀,格外叫人心生怜惜。
“没什么感觉。”阿柔说道。
“不紧张吗?”蜚蜚搂着她,“以后我就不能天天和姐姐在一起了。”
听见这话,阿娘打趣她:“再有几个月你也要嫁人,过不了多久就能当别人阿娘了,竟然还要缠着你姐姐,不害臊。”
“我想一辈子都缠着姐姐。”蜚蜚抱紧阿柔,“我舍不得姐姐嫁人。”
阿柔让她说出几分伤感来,阿娘却笑:“你姐夫可不答应。”
蜚蜚自然知道姐夫不会答应,但她习惯了和姐姐在一起,想到以后要分开,就觉得舍不得。
幸好兴仁府离顾家不远,姐姐婚后也会照常打理铺子,并常出门走动,姐妹俩除了不住在一起,并没有太多变化。
只是蜚蜚紧张,越临近婚期,越是觉得焦虑。
正跟阿柔黏黏糊糊的,诉说着自己有多不舍,那边萧梵屹的迎亲队伍就到了。
阿娘要到前厅去,正式受阿柔拜别,蜚蜚未出阁,等会儿会有男方的亲友过来抢亲,她也不好待在这里,便先和阿娘离开,到前厅等待。
因为嫁得近,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这个时候,她一步三回头的与独自留在房中的姐姐对视。
分离的情绪才涌上心头,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却叫人忍不住伤心。
“难受了?”阿娘笑着看她。
蜚蜚点点头,在阿柔看不见的地方擦了擦眼泪,与阿娘说:“皇家媳妇儿定要比寻常人家辛苦些,以后我跟姐姐怕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阿娘摸摸她的脸,说道:“人这一辈子,分离是不可避免的——等你二哥科考过,你与阿瑾成了婚,我跟你阿爹还要回沬州去,到时岂不更难受?”
见蜚蜚面露慌张,阿娘又教她:“家人只能陪你走一段,不能陪你一辈子,你要习惯。”
阿娘说道:“不过,正因为家人不能陪你一辈子,所以才有了婚姻,这就是要你亲自挑选一个人,陪你走完以后的人生路。少年夫妻老来伴,有阿瑾在你身边,阿娘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说完,又哄蜚蜚:“你姐姐也是一样,九皇子对你姐姐一片痴心,阿柔为人聪慧、果敢,定能适应的。”
“嗯。”蜚蜚点头,不再那样难受了。
“大喜的日子,莫哭。”阿娘给她擦擦眼泪,笑话她,“阿柔嫁这么近,你都哭成这样,等你自己嫁人了,怕是要哭得连妆都上不了。”
蜚蜚便抹抹眼泪,撒娇:“我才不会,到时候,阿娘别哭才是。”
话说得硬气,结果,越是临近婚期,她就越是紧张。
等到了婚宴前夜,更是紧张得连觉都睡不着。
顾瑾城和蜚蜚的婚期定在腊月,临近年关,天气却比往年暖些,一直没等来雨雪。
城中在说可能要闹大旱,蜚蜚便会焦虑地想,是不是年成不好,不适合成婚?
顾瑾城仍然每晚都来看她,婚期在即,两人比往日更加亲密些,顾瑾城的眼神更是毫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