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江敬武不是真的想要放过他,而是因为他知道买官一事牵连甚广,起码县令是不敢管的,与其让他头疼,还不如不提。
这样大家都轻松。
讼师并不知道后面还有更大的篓子等着他,但光眼前的麻烦,他就已经觉得难以应对了。
当初他找刘贵调查,刘贵话里话外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可怜兮兮,证据也收集了几样,本以为能赢的。
可跟江敬武的比起来,简直就像笑话一样!
而且,讼师根本就不知道,刘桂云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以至于一说出口,就叫人唾弃——这根本就是场必输的官司!
刘家这姐妹几个,可把他给害惨了!早知道这样,他……起码要再加一倍的钱!
“若你们不能提供新的证据,此案便要宣判了。”赵大人说道,“再给你们些时间,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可说的,别事后再叫嚣本县判了冤假错案。”
说着,有些疲惫地倚在座位上,等着师爷提供一份判决方案。
刘贵实在不甘心,可当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奢望,姐姐们已经帮他跑通了关系,能判他个无罪。
本来,留下案底,已是不能买官,若再判刑,那可真是一辈子都毁了!
须臾时间,双方都没有再做任何陈述,师爷也已经将草拟好的判决方案写好递给了县令,县令拿过来扫了一眼。
拍了拍惊堂木,宣布道:“兹有小井村刘贵,抢劫、杀人未遂;拐卖幼童未遂;套取他人财物:十八贯钱。罪名成立。现于当堂,依法判决:关押三十五日;如数偿还所套取财物:十八贯钱;赔付对方所有过堂费用:三贯七百文钱。免刺字。即刻执行。”
“冤枉!”刘贵险些昏倒,“大人,我冤枉啊!赔钱可以,莫要让我坐牢,我不想坐牢!”
赵县令哪里肯理会他?
当即指挥左右将他拖下去,又一拍惊堂木:“退堂。”
“姐姐,姐姐救我!”刘贵哭喊声渐行渐远,在公堂之上久久回荡,衬的上方“明镜高悬”几个字愈发得威严肃穆、令人胆寒。
刘家几个姐妹简直哭成了泪河,指着江敬武他们,正想骂,就被衙役们拿着板子一个个给叉出去了。
刘家输了官司,村子里很快就传遍了。
而刘桂云的光辉事迹,也让她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人物。
好在刘家几个姐妹年纪差距大,除了八妹,其余都已经嫁人,八妹也已经定了人家,不然,可能连敢娶的人家都没有!
——不管有钱没钱,成家自然是想踏踏实实过日子的。
然而,刘家姐妹个个都是能让男人豁出命去挣钱,好扶持给弟弟的奇女子,关键她们那弟弟根本就是草包一个,还不是亲生的!
实在是脑子有问题。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区区两天,刘八妹的媒人就上门退亲来了。
得知订亲的两贯钱彩礼已经被花光,他们却早有所料一般,宁愿不要回彩礼,也要退亲!
让刘家写了张欠条,还了刘八妹的八字,媒人就忙不迭地跑了。仿佛多待一会儿,就会染上什么恐怖的病症一样。
气得刘八妹哭了好几天,不由恨上了刘桂云。
刘桂云最近都住在娘家,带着大虎,日子本就如履薄冰,再这样被她刁难,更是难过。
原本,她回娘家来,老娘还是挺欢喜的,因她做事细心,伺候二老十分周到,不像八妹,天天尽想着偷懒。
可几天新鲜劲儿已过去,就这也不妥,那也不对了。
刘家二老最嫌弃刘桂云的一点,就是她自己在娘家吃白食就算了,居然还带回来一个拖油瓶大虎!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再是个男孩儿,可也不姓刘啊!
所以,刘桂云在娘家从来都不敢吃饱,尽量把东西省出来给大虎吃。
大虎自然也感觉到外婆这里和印象中的差距甚远,可他既然已经出来了,就绝不会再回去。
或许,等舅舅出狱就好了?
舅舅最疼他,绝对不会让他再受任何委屈的!
而和刘家的愁云惨淡不同,从县城回来,江家就是一派欢天喜地的景象。
——四叔醒了过来。
的确染上了轻微的肺病,但有阿柔和宁大夫在,恢复不成问题。旱烟是一定不能再抽了,他也很重视这个方面,自动将长烟杆给锁了起来。
那批海货,江敬武帮他卖了三百四十文,一家人吃饭花了十文,已明确同他说了,余下的钱都悉数交给了他。
他昏迷时间不长,却也发生了挺多事儿。
江敬武一一跟他交代。
当时他没什么反应,仿佛并不在意,可等江敬武关门离开,却隐约听到北屋传来压抑的哭声……
唉。
江敬武叹息,他这个四弟啊,怎么说也是一脚迈进过鬼门关的人了,希望能应那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还有三天就过年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孩子们。
过年代表着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可以剪窗花、贴对联、放鞭炮。最重要的是,往常阿爹过年都不能回来,今年却能够在家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