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馋虫似的,把沾到红薯渣的手指放嘴里裹了好半天。
“吃吧,别学你哥。”张氏拍拍他的圆脑袋,“他不饿,饿了他自己会吃的。”
大虎瞬间面红耳赤,敢怒不敢言。
“你孝顺,是好事。”张氏说,“但你还小,很多事情看不明白。”
往他碗里放了个窝窝头,语重心长,“不管怎么说,饭还是要吃的——天底下多少人吃不上饭?虎子,你要感恩。”
“您说的对。”大虎腾地站了起来,一根筋拧到底,“现在我阿娘就成了吃不上饭的人!”
话一撂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哥。”小虎忙要去追。江敬全却把他按着,不许他动,“阿嬷给你剥的,吃完。”
小虎本身就很饿,亲爹一这样阻拦,他只得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抱着碗大口大口地开吃。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过多地影响众人的食欲。
直到快结束的时候,柏秋放下筷子,用大伙儿都能听得到的音量说:“娘,我有个事儿,想跟您商量商量。”
“成。”张氏拍了拍手上的红薯皮,“到我房里说罢。”
她站起来要走,柏秋却好像没听到似的,脱口而出:“咱们各房的银子,我想分开用。”
张氏脚步一顿,回头望着她。
众人也没想到她会公开提起这个敏感话题,除了早就料到的大伯怒母,俱都惊诧地看向她。
第5章 他们不配
“分开用,什么意思?”三婶陈小月当即甩脸,“二嫂这话听着,好像我们占了你多大的便宜似的。”
柏秋耳朵不好,没听全,只从她口型瞧出个大概:“都是一家人,什么便宜不便宜的?占了就占了呗,三弟妹这样说,伤感情。”
“你!……”陈小月拍桌而起,“好啊,你还真觉得我们累赘了是吗?”
她掰着手指头和二嫂算,“就不说别的,眼下冬种这么忙,二哥回来过吗?庄稼一年到头都是我们伺候,收成你们少吃一口了没?”
“庄稼?”柏秋摆摆手,十分大度,“现在年成是不太好,收成差的时候,粮食都不够全家人半年吃的。但谁让你们二哥心疼你们、心疼孩子,拼死拼活也要挣够你们的口粮,说是他做哥哥的本分。唉,弟妹倒不必如此挂怀。”
陈小月好悬被她气死。
跟她掰扯吧,完全就是鸡同鸭讲,不跟她掰扯吧,那就是承认了他们一直占二房的便宜!
话都说不到一块儿,这架还怎么吵?
“你想出去单过,没人拦着,可眼下并未分家——不管是咱们种的地,还是二哥挣的钱,都是咱娘的!”陈小月怒道,“分开用?你这就是不把娘放在眼里,就是要造反!”
造反?柏秋笑了。
家里的账目一直都是她在管,因她识字,每一笔支出都能说清楚来龙去脉。
而从她嫁过来到现在,近十年的时间,收成好的年份寥寥无几,当口粮都不够,更不可能拿去卖钱——家里所有可支配的银钱,全是江敬武挣的。
粮食最多吃半年,余下的日子就全靠这笔钱填补。
这么多年,这么多钱,就算是扔地上,或者是拿去打水漂,都还能听个动静听个响儿——给这些人花?
他们不配!
“所以我是在和娘商量。”柏秋端坐在那儿,眼神悠悠扫过陈小月的脸,“有你什么事?”
陈小月自然不服。钱的事就是她的事,怎么和她没关系?
二伯年年往家里寄多少银钱,她可都是记着的!她家孩子还小,正是需要吃喝、教养的时候,没钱怎么行?
柏秋这一招,是要他们的命啊!
可惜她说话确实没什么分量。往常更是四房提出要求,她在一旁帮腔。如今四房出事,大房又总是向着柏秋,一时竟让她给问住了。
满肚子的火撒不出来,面子又挂不住,只好使出惯用的招数,一拍大腿,坐地上就开始嚎……
“作孽啊!”陈小月嗷的一嗓子,直冲云霄,“不让人活命啦!把四房打残了不算,还要拿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撒气,柏秋你这个丧良心的!跟你做妯娌我倒了八辈子霉了我……”
“嗬”地深吸一口气,“明明二房有两个残废要养着供着,反诬赖我们是累赘!怎么啦,就你男人挣得多,咱们都不干活的是吗?洗衣做饭一样不沾,江家娶了你好比迎尊佛!现在竟连亲娘都不想孝敬了,撺掇二哥同我们分家,个搅家精,合该天打五雷轰!”
“够了没有?号丧呢你!”大伯母看不下去了,斥骂她,“十几口人侍弄六亩地,你好意思拿出来说!吃别人的饭还要砸别人锅,你他娘的要脸吗?”
“我说实话也有错吗?”陈小月坐在地上蹬腿耍无赖,“你别以为旁人都是傻子,二房管账那么多年,不晓得给了你多少好处。平时就人五人六的,现在更不得了,芝麻绿豆大的破事儿,竟拿分家来威胁咱们,我看你们两个才是不要……”
她声音大,柏秋听清了。
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嚯”的一声,怒掀了桌子!
碗碟叮叮咣咣落了满地,桌子上没吃完的汤汤水水更是泼了陈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