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孩子,与圆真大师喝茶,这是多大的机缘,还用犹豫吗?
圆真笑容温和,“小施主且放宽心,贫僧并无恶意,只是你命格特殊,大庭广众不好说。”
“你愿意吗?”他又问一遍。
他不会伤害自己,柳洳雨也不知自己心中为何会跳出这么一个念头,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圆真伸手,“小施主这边请。”
柳洳雨跟在他的身后,“不敢不敢。”
进了一处禅院,绿树环抱,尽显清幽之意,踏入屋中,沉香袅袅,使人有一种心安感。
僧人送上来一套茶具,圆真亲自泼茶,动作行云如水,仪态潇洒风流,他的长相过于清隽,少一分便显女气,多一分便过于英勇。若是忽视他的光头,只看他泼茶的动作,定会有不少人以为他是世家的公子哥。
圆真将茶杯放在她的身前,道:“小施主请,贫僧许久未泼茶,不知手艺退步了没有。”
氤氲的热气直往上冲,柳洳雨一双眼都埋在了里面,轻吹,茶叶漂浮打转,余光看到圆真喝下了茶,神色如常,她才抿了一口。
这茶……好苦!
柳洳雨从来没有喝过这么苦的茶,比黄连还要苦。
圆真又轻抿了一口茶,轻笑,自如道:“小施主觉得这茶如何?”
要不是亲眼看到他从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两杯茶,柳洳雨险些以为他们喝的不是一种茶了。
难不成这圆真高僧舌头有问题?
柳洳雨抿唇笑了下,“我是个俗人,对茶之一道一窍不通,自是无法评判。”
圆真又道:“施主只需说出你尝出什么来了便好。”似乎非要从她口中得出一个答案。
藏在衣袖中的手指蜷缩,柳洳雨老实回答:“苦。”
就那么一口,她就尝到了苦,除了苦就没什么味道了。
“小施主可是喜欢?”
柳洳雨摇头,“不喜欢。”
圆真笑了起来,笑容分外地鲜活,他摇了摇头,“小施主可真是诚实过头了。”和那人一模一样。
这茶就是苦的,但大多数人都要再画蛇添足地加上一句,苦之后似乎又有甘甜,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味道。当问到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即便违心,也要道上一句喜欢。
“小施主既然不喜欢,那便换上一杯。”
圆真将柳洳雨面前的茶撤去,又重新给她沏了一杯茶,这次,真的只是普通的好茶了。
他的态度过于温和,没有一点高僧的架子,柳洳雨摸不清楚他的心思,主动问道:“请问圆真大师,我的签文如何?”
“施主命格十分奇特,明明死气缭绕,却又有一团生气,命途坎坷,却又十足顺遂。”
圆真放下茶盏,望向柳洳雨。
柳洳雨借着喝茶的动作避开他的眼,“我不懂。”
“不懂也无事,”圆真意味深长道,“施主只需知道,一切因果皆由上天安排,不必太过在意来处,只需把握当下。”
他这一番话云里雾里的,柳洳雨还是没懂。
不必在意来处……是让她不要过于在意穿越这件事吗?
这么玄乎的事情,他真的能一眼就看出来了?
柳洳雨握紧茶杯,半晌,松开手,站起来,朝眼前人鞠了一躬,“多谢大师教诲。”
她直起腰,问道,“不知大师为何要请我喝上这杯茶?”
若是他真的看出来自己的来历,一般情况下,不都是把她当做夺舍的妖孽,处置而后快吗?再不济也是选择无视,何必要提点?
不管如何,这位圆真大师对自己都过于好了。柳洳雨眼中带了些审视,她无法做到完全相信陌生人毫无根据的善意,这是坏处,更多的时候都是好处。
圆真的笑容无懈可击,双手合十,闭上眼念了句佛经,“我与小施主有缘罢了。”
再问也问不出来了,柳洳雨将信将疑地点头,正准备告辞,圆真叫住了她,从柜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柳洳雨,“我与小施主有缘,一见如故,初次见面,见面礼自是少不了的。”
柳洳雨更是拿不准他的主意了,心中百转千结,最后还是谢过了他便准备离去,这次圆真没有再拦她。
从禅院出去,僧人提前得了吩咐,告诉她与她同来的两位贵客已经在厢房安置下了,便在前面给她带路。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圆真的禅院很是偏远,和客人所住厢房一西一东,隔了大半个寺的距离。
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漆红色的柱子端庄大气,有金纹用梵语刻着佛经,转过弯,回廊那端出现了一位神色冰冷的黑衣公子。
柳洳雨伸出手挥了挥,露出一个有点傻的笑,“沈小爷,好巧哇。”
沈厉贺淡淡瞥她一眼,一声不吭,身侧的手指微蜷,随即越过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柳洳雨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然后尴尬地放了下来,闷声低着头往前走去。
沈厉贺到了圆真院中,叩门三下,里面的人打开门,将他迎了进去,圆真见到他,叫它名字,“沈施主。”又叫人送上茶来。
沈厉贺皱起了眉,拦住他,“我可不喝你这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