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还有家丁专门出来寻这俊秀后生呐。”
“哎哟那我可不能出门了!”
“呸!就你这岁数,人周家也看不上啊!”
顾玉成竖着耳朵,越听越心惊。
仿佛为了验证这八卦,两个家丁模样的壮汉从小巷里迈着八字步出来,两双横肉眼四下扫射。
顾玉成心头一凉,眼角往右上,嘴角往左下,做嘴歪眼斜状,快步走过了这条危机四伏的街,浑然不觉身后有人感叹“丑后生带着孩子出门真不容易啊”。
好不容易回到家,顾玉成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两条胳膊近乎虚脱地将小黑丫头放到地上。
小黑丫头一落地,就欢快地爬向王婉贞,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听不懂的话。
王婉贞刚择好菜,水灵灵的两堆青菜在她脚边,有的还带着水珠。她随手捡起一颗杂草,递给小黑丫头逗她。
顾玉成喝了两大碗水,又缓了一会儿,就过去帮忙,这才发现王婉贞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问了两次才知道,原来是今天王婉贞想回顾家借个锄头,把这院子里的杂草清理了。结果还没走近呢,吕老太太就把门砰的一声撞上了,在门后怒骂不已。
好也罢歹也罢,王婉贞总是在顾家过了十几年的,分家后不免心里凄惶,这次又吃了闭门羹,一路上忍着忍着,到家就哭了一场。
还气得拿出两文钱,找邻居买了两大捆青菜。
正是青菜好生长的时节,乡下地界的田间地头都种了菜,一文钱能买一大堆,很是便宜。
“等我买个锄头,就把院子里也种上菜。”顾玉成道,又把五个包子交给王婉贞。
走到半路太饿,他忍不住也吃了一个,又和小黑丫头分了一个。
王婉贞切了一小块猪皮,给新买的锅开了锅,又热了包子,拌了青菜,一家三口有滋有味地正式吃了一顿饭。
既有了石磨,第二天早上,全家便喝上了热腾腾香喷喷的豆浆。
雪白的豆浆盛在粗瓷碗里,衬得这碗也高大上起来。王婉贞喜不自胜,将顾玉成夸了又夸:“还是读过书的有见识。”
就如这豆浆,是黄豆泡发了才能磨,一边磨一边加水,最后出的浆竟是都能喝,这一下就省了不少粮食。
要不是儿子从古书上得了这方子,她今天早上就得忍痛下米煮粥了,不单耗粮食,柴火也费得多。
怪不得分家时儿子坚持多要黄豆,她想着细粮不如粗粮耐吃就同意了,没想到还有这般妙处。
豆浆已经足够让王婉贞惊喜,谁知第二天顾玉成又把不知道什么东西倒进豆浆里,搅拌着搅拌着,那豆浆就凝成颤巍巍的乳酪一般,随便撒点盐或是直接吃,都很美味,一点豆腥味没有。
“这叫豆花,很能饱腹,以后还能配咸菜吃。”
王婉贞怕孩子们跟着自己挨饿的那颗心,终是落到了实处。
凭她家玉成这般能耐,大约是能支撑起门户的。
怕下雨漏水,顾玉成花钱请人给修了房顶,隔天就带了一竹筒的豆花和一竹筒豆浆,踏上了去往县城的路。
四平镇太小了,他买东西时捎带着打听,发现都是学徒帮工。新手想挣钱,得先给师父打下手,一二年之内都是做白工。虽然能学一门手艺,但他家中有寡母和妹妹要养,实在等不得。
现在尚未入秋,家里分的银钱粮食还能支撑,可要一直没进项,入冬就得挨饿了。
他要抓紧时间才行,希望县城能找到差事吧。
这般想着,顾玉成恨不得马上穿过镇子赶到清平县。可是他这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又去了两次四平镇,第二次还是负重,浑身肌肉早被拉伤了,两条腿酸疼酸疼的,怎么也走不快。
终于看到县城大门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抬眼望去,城墙大约一人多高,灰扑扑的。两扇城门上红漆斑驳,挂着硕大的铜环,前面还有两个守门的衙役,逢有人来就查验一番,一旁还放着个硕大的木箱。
顾玉成上前一问,才知道是县令要修路,让每个进城的人的都出善款。上午进城的需交两文钱,下午进城的交一文,做生意的小摊贩则不管何时都交三文。
看看天色,顾玉成果断选择下午进城,还能到不远处的树下先吃个饭。
到了阴凉处,他打开放豆浆的竹筒,先喝了两大口,然后打开放豆花的竹筒,满意地发现豆花还没散。
顾玉成拿起勺子,正准备开始吃,就听到身后传来一记响亮的“滋溜”声。
第10章 县城奔波
顾玉成缓缓回头,正对上一张写满“想吃”二字的脸。
那脸主人从树后头三两步走过来,自来熟地坐到顾玉成身边,一胳膊揽住他肩膀,大咧咧道:“小兄弟,我是城里赵家的,单名一个崇字,小兄弟怎么称呼?”
顾玉成感受着肩背上的分量,从容道:“我姓顾,顾玉成。”
“美玉天成?好名字啊!”赵崇拉了两句关系,急忙切入正题,“我是开酒楼的,要说山珍海味也吃过不少,却从没见过顾兄弟你这吃食,不知能不能割爱?我愿意出银子!”说完就在腰间摸来摸去,却是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