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仔罢了,叶家倒闭,他也还得自谋生路。
赵经理踌躇片刻,默默侧身让开。
钟晁拍拍他的肩膀,递出一张名片。
在此时,钟氏团队的负责人抬起头,汇报道:“钟董,都好了。”
调查人员们气势汹汹地来,又风一样地离开,只留下一办公室的狼藉,和瞬间席卷整个公司上下的八卦。
三房终于在这时候后知后觉地得到了消息。
“你说什么?叶大禹带人闯进了本家?还有叶钦这小丫头,竟然带着钟董去叶氏查账?”
钱慧又惊又怒:“大房到底想干什么?!”
·
车内。
钟晁的专业团队已经将查找的线索汇集起来,形成一份完整报告,并向钟晁汇报道:“叶氏在每年不定期向一个叫做慈之心慈善基金会的账户打款,款项金额不定,少则四五百万,多则千万。”
“这个慈之心慈善基金会为地方性的非公募慈善基金,我们查询了它的法人,为叶氏的董事会秘书唐尧,公益目的为关爱偏远地区未成年人。”
“截止目前,西南地区有十余个偏远山村共计万名儿童接受了慈善基金的捐赠。”
初步看来,这个慈善基金的建立似乎只是为了增强叶氏集团的社会效益,与别的大企业所做的没有什么不同。
因为基金的非公募性质,相关信息披露非常有限。
钟晁问:“能联系上基金会内部负责具体捐赠事宜的工作人员吗?我要受捐人的联系方式。”
下属愣了一下:“我们这就去查。”
“不用。”
钟晁思考片刻,拨通了一个电话:“王会长,我是钟晁。”
“上次您入会的邀请我回来思考过了,觉得您提议具备可行性,我这边准备拿出个一千万来。”
“资助方向就按照叶家老爷子提的建议,在西南建几个小学。”
“好,我之后让秘书联系,商量具体的合作方式。”
果然,片刻后,慈善总会方面有人联系下属,给了他西南分处的联系方式。
地方越小,从事专业事务的人员也就越少。打电话过去,对面应当是刚被总会打过招呼,语气非常热情,再听说捐赠方是叶家老爷子的朋友,态度就更积极了。
“叶家可是在我们这里做了不少好事!”对方说道。
在下属提出想要和之前叶氏的受捐人联系,实地考察询问时,对方的语气就变得躲闪。
“不是我不配合您,是因为我们这里刚出了事!”
慈之心慈善基金会在西南地区深耕多年,获得了当地学校的认可。西南地区经济差,年轻人和壮年人出门打工,留下老年人和留守孩子。
有时候老年人去世,在外打工的年轻人联系不上,留守孩童就成为了无人看管的浮游。
慈之星的工作人员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开创了一种方式叫做“蝌蚪活动”,借用“小蝌蚪找妈妈”的比喻,帮这些无人照管的留守儿童寻找亲生父母。
于是,留守儿童们就和小动物一样,坐上车,被装饰着熟悉logo的大巴车拉着驶离家乡,开往电视中闪着亮光的大都市。
“这一次是有个小朋友联系不上了。”
小朋友原本在进城之后,在基金会的帮助下给村里报过信,说是找到了父母。哪想到,对方失联已久的父母忽然回乡,说是没见到孩子。
于是基金会与这对年轻执拗的父母陷入数不尽的扯皮中。
“不过总会解决的嘛,大不了给点钱,而且,孩子怎么可能会丢?”对话在对面漫不经心的回复中结束。
稍后,在工作人员提出会利用人脉帮他们找孩子后,对面才不情不愿地发来失踪小孩的照片。
“彤彤,女孩,三岁半。父母几年前出去打工,一直未有音讯。去年奶奶去世,村里联系不上亲生父母,所以选入‘蝌蚪活动’。”
挂了电话之后,工作人员忍不住望向钟晁,怀疑道:“钟董,这个计划咱们要参加吗?看上去,不光是工作人员不负责任,计划本身也没谱。”
村里联系不上父母,难道一个慈善基金会就能吗?
在不确定小孩父母位置的前提下,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将小朋友送到城里,衣食住行怎么办?教育怎么办?
叶钦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看了说话人一眼:“他们本身就没打算帮忙。”
小孩子失去了祖母,在家乡无人牵挂。父母在城里几年音讯未知,连老人的葬礼都无法回来参加,想必对孩子也无甚关心。
这样的小孩,就像夹缝中的浮萍,无人照看,无人关心,活着死了,都有什么差别?
工作人员听懂了叶钦的言外之意,惊愕地瞪大眼睛。
“她已经遇害了。”叶钦指着手机屏幕上的图片说。
钟晁伸手握住叶钦冰凉的手掌。
“……我见过她。”
·
特殊安全组的病房里,叶重枢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半靠在墙上,手上戴着镣铐,同工作人员做笔录。
他的眼睛半阖办睁,说话断断续续,但态度却很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