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有证据吗?”权少腾想想,换了一种说法,“他告诉过你什么?”
霍仲南摇头。
“他什么都没有说。”
在父亲与母亲长年的拉锯战中,父亲永远是沉默的那一方,不论母亲如何怒吼,谩骂,歇斯底里,摔东西,甚至闹自杀,他从来不解释……也从不对任何人说起那一段艰难的岁月。而他所能知道的东西,全是从母亲的骂声里,整理出来的零星信息。
他知道父亲下过乡,受到了很多的恶意对待和屈辱敌视,却不知道那就是于家村,也不知道父亲战斗过的地方,叫于家村水库。
他知道父亲当年是背着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作风包袱,偷偷跑回城的。
但他不知道,事情原来比想象中复杂。
这年春节和于休休一起去于家村,他看到了姑婆,从她嘴里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原来,父亲当年的“作风问题”是最轻的一种描述。如果不是姑婆喜欢父亲,一口咬定她自愿,那就不是作风问题,而是强奸罪——还是被全村人一起抓了现场的那种,辩无可辩。
于家村人嘴里的父亲,是一个霍仲南完全不认识的人。
他不相信父亲会强奸,还是用那种自毁的方式。
父亲是个智者,是霍仲南的明灯,是他尊敬的人。
当“作风问题”变了质,霍仲南再不能做一个历史的旁观者。
“我一定要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权少腾看着他阴暗的面孔,怔了怔。
“我翻查了档案。村人集体作证,看到了你父亲…………不过,因为受害者自己咬定是属于自愿,这才没有法办。后来,你父亲留在村里,因为背着这个案件,确实受到了一些不好的对待,也失去了回城的机会……”
权少腾看他脸色越来越沉,轻咳一声,把嗓音放得更低。
“这种事情,只能说……人们没有什么同情心,冷漠,起哄……。”
“那是你不知道。那些人做的事,就不是人事。”霍仲南突然冷嗤。
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情绪平静,不喜不怒,而这句饱含愤怒的话,戾气很重,阴冷得像把刀子,隔着屏幕权少腾也能感觉到杀气。
权少腾叹口气。
“那个年代……虽然有些事做得不道德,但那也只是道德层面的问题,不能定人家的罪。而且,这都几十年过去了,这真的是……无能为力。”
霍仲南没有说话。
他知道权少腾说的是真的。
但是,他能接受这个事情,从此忘掉他的父亲,他们的家庭,父母的死亡,甚至他为此被影响的一生吗?
两个人大男人视频,气氛本就怪异。
霍仲南久久不说话,权少腾看着他那张俊脸,就更奇怪了,
他摸了摸鼻子,试图换一种情绪,“喂,要是你觉得不舒服呢,可以抬头,认真看着我——世界上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存在,你不觉得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
霍仲南嘴角抽搐一下。
“我不喜欢男人。”
“我知道呀。”权少腾笑得有点妖,眉眼生光,那帅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重要的不是让你喜欢我,是你要知道,有人比你更帅更好看。你是不是应该努力一点,收拾心情找点有意义的事做,不再纠结无法改变的上一代的过往?”
霍仲南沉眉,“你总是这么自恋的?”
权少腾笑得十分张扬,“当然啦。我告诉你啊,我可是浪费了一个假期的时间帮你去调查的,所以,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个笑容?”
霍仲南看着他,“我不会笑。”
“……你这个人太不开窍了。”权少腾嘴里啧啧有声,“你这样的人,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你找到了吗?”霍仲南反问。
“……”权少腾被问住,轻咳:“快了。”
“我找到了。”霍仲南说得慎重。
“……”权少腾有一种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还受到了十万吨爆击的感觉。
霍仲南收回目光,无意识地拿起桌上的笔,在指尖轻轻转动着,“唐文骥,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权少腾:“不比你多。”
“帮我查查。”
“大哥,我不是私家侦探。”
“你不是对疑难案件感兴趣吗?”
“你这是听说谁的?谣言。诬蔑。我只对长得好看的人感兴趣。”
“!”霍仲南揪住眉头,久久看着他。
透过视频看权少腾,始终在笑,身上仿若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光。这种光,他在哪里看到过?于休休。和于休休一样,这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被我帅住了是不是?”权少腾抚了抚眉,做了个撩人的动作。
“……”霍仲南无语。
不!他和于休休不一样。于休休可没这么自恋。
实际上,他不知道。权少腾说的不算是假话。他对案件本身并没有那么感兴趣。但他交友广阔,五湖四海的朋友都有,而且交朋友的前提……是要长得好看的。
“唉!你这个人,真像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