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掌门宽容。”范子陵跪在地上,气息虚弱,面色惨白,“弟子定当好生反省,从此再不出差错。”
掌门见他实在形容凄惨,也不多为难,挥手让他离去。
两旁立即有弟子上前,扶起了范子陵,将他带离了落先殿。
“这次外出的详情,我已知晓。”
掌门缓缓开口,严厉的视线扫了一圈下首众人,在目光触及任修时点了点头,肃穆的神色终于略有缓和。
万幸,明远这个徒弟,还算可靠。
扫了眼剩下的弟子,掌门抬手让他们都起来说话,耐心问道:“关于祸月那妖怪,你们可还有什么线索?”
送走了范子陵后,观内弟子皆是亲信,况且又并未犯错,因此上首真人们的神色愈加和蔼起来。
任修仔仔细细地在脑内搜罗线索,尚未来得及开口,他身旁性情跳脱活泼的丰竟,已经扬声回答:“那祸月很厉害,能召唤得来一片黑雾,仔仔细细地将我们罩住。若不是大荒宫的长老来得及时,我们还真是无法轻易脱身。”
这话倒也没错,任修点点头:“确实如此。大荒宫那位汲南长老非常厉害,弟子修为低微,只约能估计他那位弟子长风,修为在金丹之上。至于汲南真人,弟子难以摸透他的深浅。”
“不必妄自菲薄。”位于掌门右侧的明远真人开口,语气温和,可见对自己这位弟子的满意。
冲和子在听见提及大荒宫时,略有出神,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随后轻轻一叹。
罢了,都过去了。
“——大荒宫那边,神秘莫测,修炼的方式也与我等不同,任修师侄看不透,属实正常。”
听见这话,一直沉默的弟子崔洛忽而微微蹙眉。
比起沉稳老实的任修,和跳脱迷糊的丰竟,崔洛虽也性格外向活泼,但粗中有细,且在某些时候,脑子分外活络。
崔洛分明记得,在之前联络时,大荒宫那头的人虽不至于冷漠,可也谈不上热情。
尤其是在知道浮蒙之林的妖物不过是掠走了一个纯戴剑宗的弟子,并未伤及林镇百姓后,他们对于前来增援营救一事,更加不置可否起来。
若不是正巧撞上了春炼,崔洛都怀疑,大荒宫要不然就是看不上“纯戴剑宗”这一名头,根本懒得搭理他们,要不然,就是刻意与纯戴剑宗为难了。
这样一个奇怪的门派,最后为何会特意排出了长老汲南和他的大弟子前来?
莫非真的另有隐情?还是……
“我们在林镇,还遇见了两个有趣之人。”崔洛没有证据,只能将自己亲眼所见之事说出口,“那两人自称姐弟,结伴同行。后来真是那姐姐被祸月掳走,弟弟前去解救。”
有崔洛开头,丰竟补充道:“我也记得这对姐弟,他们二人都气质不俗。其中姐姐的面上似有疤痕,一直以面纱覆盖,而弟弟的眼睛看不见,据说是从南面的家里跑出来的时候,为人陷害,所以留下的疤痕。”
南边的凡尘中,大家族林立,小家族也不少。人一多,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事情也就屡见不鲜了。
冲和子抬头问道:“他们自称是姐弟,你们可观察到依据?”
“两人行事自然,对彼此的嗜好忌口都了如指掌,互相照顾,且都容貌不俗,向来应该并非虚假。”
崔洛与丰竟齐齐点头,神情没有一丝不满,想来很是认可任修的总结。
冲和子见此,也不再询问,他抿了口茶。到是崔洛的师父宫庆放下手中的书卷,开口问道:“他们可有说名字?”
“男子似乎叫苍柏。”崔洛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至于他姐姐的名字,毕竟是女子,我们不好打听,只记得苍柏小道友称呼她为‘阿鸣’。”
阿鸣。
位于冲和子身后半步的滕当渊垂下的眼眸有一瞬间凝滞,下意识搭在剑柄上的手指轻颤。
阿鸣……阿鸣……!
会是她吗?
事情详细经过早在之前就已通过底下几人口述,呈在了掌门的案桌,他见对这姐弟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当成了偶然出现。
“大荒宫之人,虽在正统中声名不显,可那几个长老各个都身怀绝技,神秘莫测。”
掌门顿了顿,望着这一屋子的亲传弟子,继而叹了口气,做出总结:“无论在修仙界中,对于大荒宫有什么样的传闻,又如何褒贬,你们在外遇见大荒宫之人,切记小心行事,千万不可随意招惹。”
几位长老真人又对弟子勉励一番,赐下了些灵药宝物,这才让他们离开。
从落先殿中离去,丰竟率先嚷道:“以后我没事,可就不轻易出去了,这外头也太吓人了。”
“是啊。”崔洛心有戚戚焉地点头,“若是这次运气不好,可就真的交代在那儿了。”
“谁说不是呢?万一当日——”
“任修师弟留步。”
冷漠沙哑的嗓音传入了众人耳畔。
三个弟子齐齐止住脚步,回首时,掩饰不知眼中的惊愕。
“滕……滕师叔。”性格最跳脱的丰竟也不敢在滕当渊面前造次,赶紧行了一礼,又因为转身幅度太大,身体扭曲,显得有几分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