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辞昏迷三百年,他估摸在那数百年间只一心惦记西辞身体,早已忘了情根一事。
原本,便是如此,珺林守在摆月殿门前三百年。
一人下子午棋。
一人执箫吹《桃夭》。
一人给杏子去核削皮。
只想着等那个女孩有一日走出殿来,能执棋落下,侧耳听音,拣杏入口,然后同他说句话。
哪怕是一句“你是谁”都不要紧!
三百年,他终于等到她,却是被她一掌劈去半条命,随后便开始了长达万年的分离。
“那这浮涂珏被损,便是融了阿辞这一丝情根的缘故?”桑泽味道。
“对!”珺林额首,“后来回了八荒未多久,浮涂珏便现了异样。那时,我担心阿辞也受影响,便派人入七海查探,皆说她一切安好,便也放下了心来。”
珺林想了想,继续道,“后来琥珀青石第一次出现异端,是阿辞踏入八荒后,情根涌动,当是寻到了主人。彼时正值浮涂珏守护使玟陶历劫之际,我便赶紧将其封住了。阿辞当没有感知到!”
“只是近来两次,一次是我去北荒,她为玟陶推演,触碰到了子盘。还有一次便是不久前我心魔顿生那日,不甚丢失浮涂珏被她捡起,琥珀青石里的情根当是识主,认出了她,都想涌现出来回到她身上。”
“所以,阿辞如今常日头疼,是这两次情根欲回体内牵动记忆引起的,是吗?”凌迦走到一个斗柜旁,寻出了一个药盒。
“嗯!”珺林叹了口气,“父君你可有法子?”
凌迦望着手中药盒,笑了笑,“你除了求助于我,当真没有想过其他法子?”
“有!有一了百了的法子!”珺林眸光黯淡,“无非就是那丝情根,毁了便罢!”
“这……”桑泽扼腕,“连天道都不收之物,自有它存在的理由。”
“留着那一丝情根,我并不觉得是天道厚爱。他合该都拿去了,今日也无需再让我这般胆战心惊!”珺林自嘲道,“我不毁它,是因为已经融在了琥珀青石中,除非震碎浮涂珏,不然这丝情根当与浮涂珏共生同存!”
“震、震碎浮涂珏?”桑泽与凌迦对视了一眼。
凌迦再未说什么,只将药盒递给珺林,“你同阿辞大婚前夕,我已经给我你一颗,如今是第二颗,必要时给她服下。情根既不能毁,便从其他方便入手吧。她何时有恢复记忆之像,或者万一恢复些许片段,便喂她服下,只要记忆不回,天劫便不会落下。如今便可以给她喂下了,估计头便不疼了。”
珺林接过,看着盒中那颗玉泽流转的丹药,“这药能管多久?”
“三五十年不成问题。服此一颗,这段时间内,阿辞当不会再想起什么。放心,医药阁尽数都给你们,他们已经得了法子,会一直源源不断的练出药来。”
凌迦再次拍上珺林肩膀,只深深握着,“或许你可以查一查青丘藏书楼的典籍,寻个一劳永逸的法子。阿辞如此受困,原不过是没有原生逆鳞,若是有物可以替代逆鳞,便也无惧七重天劫了。大不了重历一次便罢了!”
珺林双眸中重新燃起一点光彩,“龙族逆鳞竟有取代之物?”
“原该尽数祭了天劫的情根都能被保留下一丝,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凌迦笑了笑,“反正医药阁炼药是细水长流的法子,寻物代鳞便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只是即是一劳永逸,终须代价,你掂量着便是!”
“我明白!”珺林合上药盒的瞬间,皱着多日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开来。
时值西辞小憩醒来,传来了水镜寻他。如今她愈发疲懒了,便是同在毓泽晶殿中,她也不肯挪步寻人,有事便开水镜招呼。
譬如此刻,她揉着惺忪睡眼出现在水镜中,也不看镜中人,只嚷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赶紧收拾东西,回千白塔,我想睡那里的床!”
“马上回来,东西都收拾好了!”
“哦!”她嘟囔着,看了一眼镜中的另外两人,扬了扬嘴角,翻身又睡了过去!
水镜这头,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只摇头笑了笑。
珺林正欲收回水镜,却见她再度起身,半合着眼道,“父君,阿辞用了您那转生属相的药,可还是孕三年而分娩?如今都五个月了,如何阿辞胎腹都不显的?”西辞目光落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有些不满道。
“这个……父君与珺林都说了,且让他回去同你慢慢说。乖,你再睡会!”
西辞愣了愣,还想再问些什么,然尚且困乏,便眯着眼冲凌迦微微一笑,当真便又睡了过去。
唯有珺林不明,只开口道,“父君……”
“原是我忘了告诉你们,这转生属相的药,自对身体无害,只是孕期会长些。到底需要将随父的属相变成随母的,我们龙族又向来珍稀些!”
“孕期长些?那……多长?”珺林太阳穴跳了跳。
那祖宗虽说此刻老老实实孕胎喝药,乖巧顺从,但他知晓,她实在不是能安分太久的人。
“三百年!”凌迦挑了挑眉。
“三、三百年?”
凌迦今日第三次拍上珺林肩膀,任重道远道,“所以,你且等回到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