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放下,我自己来。”慌乱无措上前来,一手就把椅子提了起来,放在自己身后,却并没有坐下来。
“小舅,你坐吧。”
“哎,好,好。”
“你等等,我进屋去给你倒杯水。”刘艳看出小舅的不自在,说话的声音期期艾艾,并且,大约心里太过悲伤,整个人显得有些木讷,也说不出什么话,对刘艳来说,面前的人虽然是她小舅,是她妈的亲弟弟,但她对来说,真的不熟,和陌生人差不多,自然也没什么话可说。
索性找了个理由,转身回了屋。
刘艳在屋子里磨磨蹭蹭地倒了杯开水,加了一勺糖进去,又兑了凉白开,就见二哥刘华急匆匆地回来了,快得好像后面有火在烧屁股一般,“我来。”
“给小舅的。”
“我知道,我端过去。”刘华接过搪瓷杯,杯子上写有‘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字样,还印有工人的头像。
刘艳担心二哥再像刚才那样乱说话,于是拉住二哥小声叮嘱道:“小舅心里正难受着,出去了少说话。”
“那我就不说话了。”
也不是不让你说话,刘艳心里暗道,因为人在外面,就一墙之隔,门大张打开,隔音效果可想而知,于是没有多解释,只问道:“杏花出门了?”
“出门了。”
“你怎么想找她帮忙了?”刘艳问道,倒不是她小心眼,而是因为在她眼里,杏花比梨花小,却脑子灵活,又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格。
“一起打猪草的时候,我也有帮她背猪草,”刘华说到这,偷偷觑了眼妹妹,才又道:“我给了她一颗硬糖。”反正妹妹不爱吃硬糖,他这里有多的,这一年里,家里的糖果没有断过,他爸还经常寄过来,用他妈的话说:大哥和妹妹的嘴变挑了。
只他一个人吃,都吃不过来。
并且,看着大哥和妹妹不爱吃,他也没那么喜欢吃了。
出门后,刘华把糖水递到小舅陈国强手里,小舅陈国强都紧张得站了起来,刘艳看着这个样子,为了避免大家大眼瞪小眼,于是带着二哥继续煮饭,把米放进锅里,加了水,让二哥烧火,她去洗野菜。
今天的野草,二哥上午打猪草的时候,顺道采摘的婆婆丁和灰灰菜。
“你大哥放牛还没回家?”
忽然听到小舅陈国强问话,刘华正要回,却记住妹妹的叮嘱,张了嘴,又合上了,刘艳见了,觉得自己有点弄巧成拙了,于是忙回道:“大哥今天有点事让我妈打发去大姨家了。”顿了下,又问道:“小舅去过大姨家报信了没?”
“还没有,我一路走过来,先去了你三姨家,然后到了这,之后再去你大姨家。”
刘艳轻轻哦了一声,她不知道三姨嫁在哪里,但听小舅这话,应该离外婆家的距离,比她们家近一点。
大家实在不熟,这么干巴巴地一问一答后,又安静了下来。
这种情况,持续到她妈陈春红回来。
她妈回来得很快,甚至有些狼狈,平常很讲究的一个人,这一回,却连脚上的田泥都没有来得及洗去,一只裤管卷了起来,另一只裤管垂了下来,让泥水浸湿透了。
“二姐,娘没了……”伴随着扑通一声,小舅跪了下来,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几乎一下子就淌了出来。
紧接着,刘艳看到她妈的眼圈也跟着红了,上前扶起小舅时,身子都在打颤,“节哀。”声音近似于凝滞,极为沉重,如有千斤重,让人无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