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雨问起来时,目光朝自家大女儿看去,眼神里带着询问之意,看到自家大女儿王琼轻摇了摇头,不由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大女儿连个五岁的小孩子都哄不住。
她哪里猜到,是因为自家女儿是对钱的爱惜。
刘艳没去理会大姨和大表姐俩的眉眼官司,她妈在这里,大姨也不敢有大的举动,大不了,今日在这里,她再不离开她妈身边了,“我来看小鸡。”刘艳笑着伸手指了指鸡窝里的一群小鸡,黄色的绒毛,浅褐色的小尖嘴,乌黑圆溜的眼睛,叽叽喳喳地叫唤着,一眼望去,十分可爱。
每一只看起来差不多,刘艳都不知道,她妈和大姨是怎么选出母鸡来的,她只知道,她妈绑了记号的两只小黄鸡崽是母的。
眼下每家每户都只允许养两只鸡,为了下蛋,大家养的都是母鸡,公鸡除了配种的人家,大约没人会养,所以要孵小鸡的话,用普通鸡蛋换种鸡蛋,农村普遍是三枚换一枚的交换比例。
陈春红捉到了满意的小鸡崽,大姐家今日这一趟算是没白来,心里高兴,对小女儿笑道:“艳儿,你看清楚咱家这两只小鸡了,以后鸡就归你养,好好喂它们长大,我们家的鸡蛋全归你捡。”
刘艳笑弯了眉眼答应,在大姨和大表姐的心惊胆颤中,丝毫没有提起外婆或外婆家的字眼,仿佛大表姐没和她提过一般。
因大姨陈春雨的一再挽留,刘艳一家子在大姨家用过午饭后,才带上两只挑好的小母鸡崽告辞离开,这两只小鸡崽,她妈用一斤半的谷子交换,大姨一开始不要,直到她妈快生气了,大姨才没有推辞。
看着这一番推来却去,刘艳心里有些腻烦,又越加喜欢她妈的行为风格,丁是丁,卯是卯,把情分跟利益分割开来,不占人便宜,也不让人占便宜。
回家的路上,多了小鸡的喳喳叫声,再加上,知道了路和家的方向,感觉没有来时的路途遥遥,也轻松了许多。
早在准备养鸡前,陈春红就在院子东南角的屋檐边搭了个鸡窝,回来后,麻利地把两只小鸡崽扔了进去,又和儿女们强调了,每天要喂养小鸡。
他们回来得早,刘家院子里静悄悄的,胡老太和刘卫国夫妇俩,都还没有回来,因为梨花病了,杏花的腿受了伤,老三夫妻俩早上离开的时候,没有把这两个女儿带走,留在了老家,所以刘老头留在了家里,顺便照看孩子,没有陪胡老太回隔壁队里的老胡家。
原本桃花主动说要留下来照顾两个妹妹,老三夫妻俩不同意,老三和老三媳妇苏香要上班,桃花年纪较大,基本上家里的活计一把抓,要是她也不在家,就没人做家务和照顾小儿子刘俊男了。
夫妻俩倒是想把最小不中用的梅花留下来。
只是让没忍住的胡老太给骂了回去,“我和爹都快要一把骨头进黄土了,没见你孝顺就算了,倒还让我来给你们养赔钱货,你们夫妻俩不会养孩子,还是咋地,你们都很能,都会赚钱,还想来啃我这把老骨头不成,一个个良心都让狗吭了。”
在胡老太的观念里,正月里不兴骂人,但她的那副急脾气,如同一封大利红的爆竹,差不多一点就爆,每次都忍不了十五天,差不多过了初七就破功。
今年算是最早的一次,才大年初三。
由此看得出来,胡老太有多生气,骂得老三刘应生不但把小女儿梅花带走,临走前,还给胡老太掏了五块钱,请胡老太帮忙照看两个生病的女儿。
这一顿骂,才算完结。
“……你们别看五块钱,就你三伯那算计样,说不定,梨花和杏花就得在乡下住上一整年的时间,他是看准了你大伯厚道,要是遇上你二伯,他就不敢把女儿留下。”陈春红听说了整件事后,特意晚上坐在火盆边,掰开了讲给儿女听。
遇上老二家,还不得被剥一层皮。
梨花的病,两天后就完全好了,到底是小孩子,身体恢复能力强,胡老太一旦开了骂戒,后面就没了顾忌,看着老三留下来的两个女儿,连骂了两天,最后不知道刘老头,怎么劝导的,平息了下来。
不过,梨花开始跟在大堂姐刘夏花身后,跟着刘夏花一起干活。
杏花扭伤了脚,一直待在屋子里养伤。
刘艳放下心,有胡老太的管教,这两姐妹难再掀起什么浪花,于是索性撇开了,除了家里多了两只小鸡,牵住了她的精力,另一方面,她仗着年纪小,不引人注意,听从大哥的吩咐,去牛棚那边给一位老师送了几回药。
那位老师终归年纪偏大了,康复得比较慢,陆陆续续连吃了半个月的药,病才好起来。
过了正月,过了二月二,龙抬头,大地回春,冻雪消融,天将暖和起来,从冬天开始修的渠道,还没有完全完工,又要忙碌春耕的事宜。
柳吐新芽,春草冒绿,田间土里的野菜,慢慢长了出来,村子里的孩子,满地里挖野菜,满树头摘榆钱,刘艳家如今不缺吃的,却没有放弃大自然的馈赠,这是后世看美食节目里的一句话,用她妈的话说,不放过一切吃食。
所以,她和二哥也加入挖野菜的队伍里。
刘军每天放牛,把牛牵到牛草长势丰茂的地方,让牛自己吃上一顿,村子里耕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