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红见二儿子的膝盖,明显有在雪地上磨过的痕迹,又叮嘱道:“你们在外面走,也注意看路……”话说到一半,一眼看到二儿子直接把手要往衣服上揩,忙地改口喝道:“华子,你这件衣服不要了。”
起身拉住二儿子的手,但见手心沾了油,又沾了红包纸的掉色,另有一块乌漆麻黑的,不知他在哪里沾了什么东西。
“灶上焖了热水,走,去把手洗了,这是件新衣服,你能不能给我多穿一天的干净衣服呀。”陈春红只觉得头痛不已,眉头紧得能夹死一只蚊子,当初给二儿子做衣服的,她特意选了这块深蓝色的布料,不像大儿子和小女儿一身浅蓝色的。
走到门边,又回头,望了大儿子一眼,“军子,你也跟着一起来。”
“好的,让华子先洗,我马上就来。”刘军答应一声,他妈不说,他也想洗手,说完,把他掏出来的那两碗零食,往他妹妹身边的长凳上一放,“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直接拿。”
他不像华子,花生瓜子这种带壳的放一个口袋,糖果放在另一个口袋里,红包放裤袋里,至于那些糕点和油炸之类的吃食,他当场吃上一两口,一般不拿,除非味道很不错,他才会用事先准备的油包纸,包上一点。
他没办法,像华子他们那样,把什么都往口袋里揣。
家里不缺吃食,他想吃,可以和他妈说,他跟着华子一起出门去拜年,图的是热闹和气氛,当然,还有红包,可是队里给红包的太少了。
记得在三伯家,出门拜年,那些叔叔伯伯大多会给个红包,多的时候,里面会有一两角,今天他和弟弟出门,去了十几家伯爷叔爷家,只接了三个红包,每个里面只有一分钱,早上,他奶给的红包,也是一分钱。
因妹妹没有收到奶的红包,回来后,他想把那个红包给妹妹,只是妹妹没有要。
刘艳当然不会要,受她妈的影响,她对胡老太的红包不抱希望,后面,大哥二哥拆了红包,里面只有一分钱,她瞬间觉得自己身上揣了一笔巨款,她妈昨天给的红包是一块钱。
“这个豆腐干,有点辣,我想着,你会喜欢,就给你带了点回来。”刘军特意拆了个油包纸,递给他妹妹。
刘艳伸手接过,里面有四小块,豆腐干是先煎过,然后洒了辣椒粉和葱炒过,色泽金黄,看着很有食欲,仰头对他大哥笑道:“谢谢大哥了,我放着,等会儿和妈一起吃,你快去洗手。”
话刚一说完,门外边传来她妈对二哥刘华的叮嘱声,“这是新衣服,你给我爱惜一点,保持干干净净的,后日去你大姨家,你也要能穿得出门呀,不许再往口袋里装油炸的东西还有那些掉粉末的糖糕,听到没有。”
“可是那些挺好吃的,我想带回来,给你和妹妹一起吃。”
“你可以跟你大哥一样,用油包纸包好。”
“太麻烦了。”
“那就穿那件旧棉衣。”陈春红和二儿子商量。
刘华一听,直接不答应,“我不要,旧棉衣的口袋太小了,装不了多少东西,而且我喜欢穿新衣服。”
“喜欢穿你就给我爱惜点,这个天洗了也不会干,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用衣服直接揩手上的灰,我就收回给你的压岁钱。”
“妈,不要,我再不会了。”刘华嗷嗷直叫嚷,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裤袋子,要保住压岁钱。
于是等他哥洗了手,两兄弟再出门时,刘华已经没有心思再来劝妹妹跟着他一起出门了,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保住自己压岁钱的事上。
再回来,那双手干净了许多,口袋里装的吃食,也没有那么杂乱,一看就是得过大哥的指点。
大年初一,几乎在吃吃喝喝,走亲访友中度过。
老刘家的院子,来拜年的人,没有断过,她妈时常会出门去堂屋和人说话,没有在自己屋子里,也省去了家里出一份招待的吃食,而刘艳窝在自家屋子的火盆边,除了去茅房,就没离开过。
年二十九、初一、初二、初三,一共有四天休息,初四队里就要出工了,因此,拜年都集中在这三天。
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刘艳早就在她大姨过来时,知道她妈不会去外婆家,又准备在火盆旁猫一天,不想,初二这一天,整个刘家院子,空前热闹。
往年三伯是在这一天回家,所以胡老太还有大伯娘和二伯娘,都挪到初三回娘家,就为了招待三伯,三伯回来一向很大方,今年却例外,只给刘老头和胡老太带了东西,其他人都没有。
家里的孩子,给的压岁钱,比往年少了一半。
这是大哥和二哥说的,刘艳一如即往的,没有收到压岁钱,老刘家的传统,从胡老太那里传到三伯这里,压岁钱只给男孩子,女孩子没有。
刘艳唯一收到的压岁钱,是小姑姑刘美莲给的,小姑姑嫁得不错,在隔壁一个大队,那个大队比刘家所在的新建大队,还要富裕,听她妈说,那个队生产日值是整个县最高的,日值是一块钱,也就是说,一个全劳力,每天出工十个工分,年终核算的时候,能分得一块钱。
要知道,去年刘家村,年终队里核算,日值是六角。
她妈辛苦一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