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含笑道:“米粥一人一碗,红薯一人半个,你不吃红薯,可以给你弟吃。”
“红薯给刘华,我要吃两碗粥。”刘军以为大家没听懂,又强调了一遍,其实除了粗线条的二弟刘华外,她妈和她妹都听懂了。
“粥是分好的,一人一碗。”陈氏耐心解释,她们家不流行吃独食。
“我是儿子。”
“你弟也是儿子,再说我们家没这样的规矩。”
“我要上学。”
陈氏算是看明白了,合着大儿子在他三伯家养成了吃独食的习惯,有些烦躁道:“啥,我还要上工呢,没见学校都停课了,老师都不上课,跑来下地干活,所以上工比上学重要。”
“……”刘军沉默了一下,又不依不饶,“我以后是家里的顶梁柱。”
陈氏直接气呵了,“别说以后,你现在给我顶顶看,你明天开始赚工分,生产队给牛割草,交一百斤草算两个工分,我也不要多,你每天割一百斤草。”说着,又转头对二儿子道:“华子,下午的时候,带你哥去找割草的地,免得他明天找不到地。”
“好的。”刘华一口答应。
刘军大约没想到会要他干活,这些年,他根本没干过活,以前在家的时候,那会子他还小,也没干过活,“我不做。”
“不做可以,一天只准吃半个红薯,其余的都不许吃,过几天我去买肉,我和弟弟妹妹吃,你在旁边看着。”陈氏觉得不能惯着儿子,大儿子回来这几天,除了吃和睡,都不着家,以前没分家,她不管,因为干得再多,也落不到她们头上。
但是现在分了家,老二比他还小两岁,都知道给家里水缸提水,上山拣柴,帮她烧火,照顾妹妹。
“你们俩吃你们的,别管他。”陈氏打算冷一冷这个被惯得四六不分的大儿子,既然回来了,总能把他扭转过来,带着小女儿和小儿子哧溜喝粥,吃红薯。
刘艳也觉得,天大地大,吃最大。
她妈熬的粥,比她奶熬得浓多了,这么多天以来,除了三伯回家那天,吃了顿好的,闻了点肉香,就数今天的粥香了。
二哥一顿狼吞虎咽,很快就把粥喝完,把红薯吃完,然后见大哥没动,于是粗着嗓子问了道:“大哥,你吃不吃,不吃,我帮着你吃掉了。”
说着,刚伸手去拿红薯,刘军把剩下的一碗粥端了起来,放到嘴边,猛地喝了起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那眼圈一下子红了,哗啦眼泪掉了出来。
第3章 两个哥哥
眼泪掉到粥里,大哥和着眼泪把粥喝完,那速度和刚才二哥的狼吞虎咽有的一拼。
因为喝得又急又快,差点噎住,哧溜喝完后,打了一个巨响的嗝。
刘华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大哥,觉得很玄幻,面前的人是他大哥么?那个吃东西很斯文的大哥,哦,这个词,是他从洪顺口中知道的,迟疑之下,他手中捏着的红薯都忘记往嘴里塞了。
这会子,见大哥喝完了粥,他还记着,他手中的红薯是大哥的那份,面上流露出一丝犹豫与挣扎,然后把红薯递到大哥眼前,“大哥,这个你还要吃吗?”
回应他的是一道重重的哼声,还有一个后脑勺。
刘华另一只手挠了下自己的脑袋,这是啥意思,是不吃?抬起头望向他妈,陈氏直接大手一挥,“不管他,他不吃,你吃,你今日上午给家里拣柴打水,辛苦了,多吃点。”她不养儿子挑嘴的毛病,再怎么挑,饿上两顿,保管啥都吃。
“好嘞。”
刘华欢呼一声,三两下,就把半个红薯吞下肚,连皮都吃了下去,然后对他妈保证道:“妈,下午我还去拣柴,再把水缸装满。”他打小力气就很大。
“真是妈的乖儿子。”陈氏笑不拢嘴,伸手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打算把碗洗一下,自从进入五月以来,白天愈发长了,中午还得眯一会儿眼,要不下午去上工没精神,她以前只拿四五个工分,如今分了家,大队分了户口,户口本和粮油本要过两天才办好。
以后她干活的工分,都挂在自家户口本下,有一家子要养,她还得努力一把,把工分提上去。
这个时候,一个男劳力全天是十工分,女劳力全天是八工分。
刘军把碗撂在灶台上,又一声重哼从鼻腔里发出来。
陈氏回过神来,看着大儿子阴阳怪气的模样,微眯了下眼,“最后一个吃完的洗碗。”
刘军听了这话,瞬间呆若木鸡,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他妈,可是他妈板着张脸,很严肃,又拦在他面前,只好瘪了瘪嘴,回道:“我不会洗。”
“我教你。”
“我不学,洗碗是女人干的活。”
“谁说的,在我家不管男女都要干。”
“三伯家就是这样。”
“你觉得你三伯好,他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也没带你走。”
这话犹如水库的堤坝开了一道闸门,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夺眶而出,流得又汹又猛,还带着哭腔,刘军想到今天早上,他去送三伯的时候,以前对他很好的三伯,给他买好吃的三伯,家里肉全给他吃的三伯,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都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