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异维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天渐渐亮起来了,疲惫在阳光里雪糕一样融化。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缓了一口气,拨通了阮天心的电话。
“喂?”
她的声音非常轻快、满足,好像刚刚收到圣诞礼物的小女孩。但是郑异维感受到一阵痉挛般的痛苦:她甚至没有存他的电话号码。
“是我,郑异维。”他听到自己说。
没有等阮天心接下去,他径自道:“连累到你,真的很对不起。我——”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有一阵哽咽塞住了他的喉咙。
好像一个懦弱的从犯一样,他匆匆挂断了电话。垂下头,脑海里却一直在回放刚才看到的场景。
凌晨三点半,他坐到了病房外的椅子上,不敢进门。
尽管他知道阮天心不会怪他,他还是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一是没有阻止席云云,让事态变得无法控制;二是没有及时将阮天心送到医院,他昏头了,只想着打架斗殴,给阮天心报仇。
到头来,他还只是个没有长大、一味冲动的小男孩。
正在他反复犹豫的当口,走廊上传来一阵渐近的足音,引得他抬头看。正好看见一个步履匆匆的男人,把墨镜随手摘进口袋。
明明穿得笔挺,但略有些风尘仆仆。甚至皮带都支出来一截,收拾不及。
他一边迈开长腿往前走,生风似的,一边把皮带抽出,再系上。皮带两端相碰,发出“喀”的一声响。
这声响让郑异维回神。他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张脸,分明是经常出现在大荧幕上的脸。
那是谢观。
郑异维心乱如麻,竟来不及作出反应。眼睁睁看着他扫了他一眼,推开了病房的门。
……
现在回想起那时,谢观轻轻推门的姿态像一位骑士,朝他看过来的那一眼——
却像国王。
争无可争。郑异维变成了一粒尘埃,被他用微乎其微的力道,拂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衣冠楚楚的谢观坐在床边,是整个病房里最像礼物的存在。”
今天早吧!明天还是18点哦。
第24章
谢观是临时请假赶来的, 只有半天假。再过一个小时,差不多就要回桧阳了。
阮天心很舍不得他,又不好意思说, 就东拉西扯地和他讲话。
“唉, 静养真的很无聊的, 连站也不给站。”
“我咨询过医生,要以卧床休息为主。”谢观替她掖了下被角, “如果头部过度活动的话, 很容易导致病情加重。”
他一板一眼复述的样子很能唬人。阮天心看了他一会儿, 赞美道:“医生, 你好专业啊。”
她还要坐起来鼓掌, 被谢观一只手按住。
他拧着眉心,那副很没有办法的表情又浮现了, “你乖一点。”
因为熬夜而沙哑的音质,又轻又慢,好像贴在耳边的安抚。
阮天心脸一红,不乱动了。
“出院以后, 在家静养一阵,少活动。等到养好了再出来,知道吗?”
阮天心就很乖地点头。
“伤好之后,有什么安排吗?”谢观又问。他的眼睛在看病房里的窗帘, 两扇之间露出了一道缝,阳光就是从这里钻进来的。
他看上去很想把它拉严实。
阮天心想了一下,“没有什么安排呀。”
等一下, 这种问句,她好像在偶像剧里听到过。
通常来说,男主问你“有什么安排吗?”,意思就是说“没安排的话,我们可以去约会”!
所以……这是一个约会邀请吗?
阮天心浅薄的纸上经验对付不了这种突发情况。她像个设错程序的机器人,蹩脚地憋红了脸,等待一个确切答案。
谢观说:“如果那时候你没有安排,我也没有安排的话……”
是错觉吗?他的尾音好像拖长了。
阮天心屏住呼吸。
“……我可以帮你物色专业的跆拳道培训班。”
谢观如是说。
阮天心:“……”
她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没扑倒在被褥上——结果被谢观握住了手腕,避免了一头栽倒的可能。
谢观像摆一个洋娃娃一样,把她按照原来的姿势摆好,又忍不住笑,说:“骗你的,别动了。”
阮天心好悲愤。所谓“骗人者恒被人骗”,几个小时前阮天心还在骗宁可装失忆,几个小时后就被谢观耍得团团转。
因为刚才的牵动,头部突然迎来一阵猛烈的眩晕。她可怜道:“谢观,你头顶上好像有八个小天使在转。”
谢观:“……”
不等他说话,阮天心又主动递台阶,“其实跆拳道班也挺好的,强身健体,打小混混。”她干巴巴道。
谢观笑得比平时任何一次聊天都要频繁,“说了是骗你的。”
他又往前倾了一点,望进她的眼睛,道:“去看电影怎么样?”
他说这话的一刹那,就好像春回大地一样。阮天心感觉天亮得过分,空气里都带着花香。
明明是夏天,她怎么像沉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