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愣。
楚砚站起身,平静地说,“南阳军百万兵马,便是她的底气。”
皇后又愣了愣。
直到楚砚离开,走了好一会儿,皇后才懂了他话里隐含的意思,是啊,南阳军百万兵马,无论是陛下,还是顾家,博弈又如何?她同意不同意,完全可以凭心而定。
她转头问贺嬷嬷,“本宫糊涂了,你旁观者清,你来说说,小安儿和顾七公子,从他们两个相处上看,你觉得,小安儿最后会怎么选?”
贺嬷嬷想了片刻,斟酌着说,“小郡主在面对顾七公子时,脾气好的很。”
她只看出了这个,但这个就能说明很大的问题。
让谁说,都知道安华锦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主,能让她好脾气好性子地对一个人,那可真是很宽容很包容了。
皇后点点头,笑着说,“是啊,她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对顾七公子和砚儿态度很是不同。罢了,本宫不想了,就听砚儿的,看她决定吧。”
出了皇宫,上了马车,安华锦心累地拽了个枕头躺在车里,不客气地占了车厢大半地方,丝毫没顾忌给顾轻衍留那么巴掌大的地方仅够他坐下。
顾轻衍看着她,“很累?昨夜没听我的话,又熬了一夜挑灯夜读?”
“没有,子时就睡下了。”安华锦闭上眼睛,“进宫一趟,总觉得更累心一些。”
顾轻衍懂了,微笑,“你这么排斥皇宫,看来,陛下的想法大错特错了。”
“也不见得。”安华锦懒洋洋地说,“我的命脉是南阳军,若是陛下掐住我的命脉,为了南阳军,我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包括婚事儿。”
顾轻衍笑意顿收,“当真?”
“嗯。骗你做什么?”
顾轻衍嗓音微凉,“哪怕你不喜欢吗?”
“嗯,哪怕我不喜欢。”
顾轻衍不再说话,闭上了嘴。
安华锦享受安静,听着车轱辘压着地面的声音,昏昏欲睡。
顾轻衍看着她,忽然就来了气,伸手将她一推,安华锦身子向里面滚了滚,后背撞上了车壁,她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墨色袍角一扫而过,身边躺下了一个人,宽敞的地方顿时有点儿拥挤。
她瞪着顾轻衍,“你做什么?”
“我也心累。”顾轻衍不看她。
安华锦:“……”
她无言了好一会儿,“你心累什么?你入朝多年,与陛下打交道的次数无计其数,在陛下面前说话,该是如家常便饭般轻松才是。”
顾轻衍哼了一声,“我的心累你不懂。”
安华锦:“……”
好吧,她是不懂。
她重新闭上眼睛,安静地躺着,继续昏昏欲睡。
顾轻衍心里憋着气,过了一会儿,压不下去这气,他伸手推安华锦。
“干嘛?”安华锦挣扎着困意。
顾轻衍不说话,只推她。
安华锦转过身,面对他,压着脾气,“说话!’
顾轻衍也转过身,与她面对面,一字一句地说,“我不高兴了。”
安华锦:“……”
她气笑,“想让我问你为什么不高兴吗?”
顾轻衍又哼了一声。
安华锦扭过头,又闭上眼睛,“我偏不问,爱高兴不高兴,不关我事儿。”
顾轻衍更生气,又推她,偏不让她睡好,“关你的事儿。”
安华锦一把攥住他的手,耐心用尽,“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高兴?我怎么惹你了?”
顾轻衍盯着她的脸,声音平静地说,“你的命脉不是南阳军。”
安华锦:“?”
“你的命脉只能是我。”顾轻衍面容平静。
安华锦:“……”
她又气又笑,“闹了半天,你就是为了这个?”
“嗯。你这样说,我听了不高兴。”
安华锦无言地瞅着他,他清泉般的眸子里一眼望不到底,似这深潭没有底。
二人无声对视。
片刻后,安华锦好笑地说,“行啊,要想我的命脉只是你,那你得努力越过南阳军,占据我心里最心心尖上那个位置才行。”顿了顿,她补充,“我自小在南阳军长大,我今年十六,南阳军陪了我十六年。你大约需要很努力才行,否则,不怕打击你,你比不过的。”
顾轻衍默。
安华锦看着他少年初长成的玉颜,未及弱冠的他,对比三年前,真是一样眉眼如画,就连生气发脾气沉默都很好看,谁能想到,三年前红粉巷让她一见难忘的少年,那张高山白雪的容色,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她与楚宸两个人在床上躺了三个月的人,如今日渐接触下来,对着她是这副面孔?生气,发火,撒脾气,闹性子,幼稚推搡她,说不理人就两天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