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再未做过更改。
梁衍的目光落在床上。
这是一张木床,比如今市面上大部分床都要高一些,或许是当年曾经流行过的款式,如今看来有些陈旧了。
他走过去,弯腰。
伸手摸了摸。
床下的空隙,足以容纳一个小孩子爬进去。
梁衍收回手,转身看方才舒世铭指的地方。
他看着床下的空隙,恍然间,似乎瞧见幼时的舒瑶,害怕地躲在床下,瑟瑟发抖。
她能够清楚地看到苏绾滟如何疯狂地杀死她的母亲。
躲在黑暗的床下,一句话也不敢发出来。
看着母亲躺在距离她不足一米的位置。
梁衍站起来,问:“瑶瑶以前睡在哪个房间?”
舒瑶的房间就在隔壁。
很典型的小女生房间,洋娃娃,胡桃木桌子和衣柜。
有些书籍还留着。
“那时候瑶瑶没带走这么多东西,”舒世铭解释说,“我也是怕她睹物思情,生活用品基本上全都买了新的。”
梁衍走到女孩的书桌旁,拉开抽屉。
第一个抽屉里面,全是小女孩的头绳和发夹,亮晶晶的,虽然过了这么多年,颜色发生细微的改变,但仍旧能想象得到当初鲜活明亮的模样。
第二个抽屉,放着女孩的日记本。
梁衍打开,一页一页地看。
那时候舒瑶的字还算不上工整,带着小孩子特有的稚气,笔画圆润,可爱极了。
在其中一页上,梁衍翻到自己的照片。
手指稍稍停顿。
那是从一张报纸上剪下来的图片,黑白色。
是梁衍的初中入学照。
穿着学校统一的白衬衫,抿着唇看向镜头,没有丝毫笑容。
报纸都是油墨印刷的,哪里能经得起这么久时光的摧残。而这张从报纸上细心剪下的图片被过了一层塑,得以保存完整。
这张照片就被夹在日记之中,旁边是舒瑶认认真真写下的字迹——
“向梁衍哥哥认真学习。”
“梁衍哥哥很勇敢,我也要变成和哥哥一样勇敢的人。”
“希望以后能够见到梁衍哥哥,亲口对他说:‘我很崇拜你。’”
梁衍确认自己不认识舒瑶,更不知道她这张照片从何而来。
翻开照片背面,他尚未仔细辨认上面已经洇墨的印刷铅字,便接到梁却葵的电话。
梁却葵声音惊慌失措:“大哥,你快点过来啊,瑶瑶出事了!”
舒瑶的胳膊很痛。
她总是忍不住看到一些可怖的画面,时而,她躲在黑暗中,温热的血浸没衣裙;时而,有人拉着她的胳膊,不停地拿尖锐的针刺入她的皮肤。
“瑶瑶”那人笑声狰狞凄厉,“我是你妈妈,你躲着妈妈做什么啊?来,叫妈妈……你爸爸一定很高兴……”
恍然间又置身曾经和父母一起住的房子中。
最后见的那一面,也是长久以来,噩梦的起源。
古筝老师生病,最后一节课可以选择上或者不上。妈妈告诉她父亲休假,可以一起去主题乐园,舒瑶急着回家试新裙子,背着小书包乖乖回家。
路上,有紫色的跑车停下来,车窗摇下,里面的陌生阿姨向舒瑶问路。
恰好是舒瑶住的小区。
舒瑶认真地为她指明方向。
陌生阿姨没有道谢,看她的眼神很古怪。
舒瑶刚回家,又有陌生的小女孩按响门铃。
她脸上有泥,脏兮兮的,很可怜,她自己母亲在这里。
隔壁房间中,爸爸的确在和人谈事情。
舒瑶毫不怀疑,开了门,请她进来。
然后。
陌生的小女孩放进来问路的陌生阿姨。
陌生的阿姨开枪打中她父亲,砍死她母亲。
舒瑶藏在床下面,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看着陌生阿姨落下一刀又一刀。
舒瑶认出来,这是问路的那个人。
舒瑶帮助了她,她却毁了自己的家。
一分钟前,妈妈亲手给她换上新裙子。
现在,裙子的边角被母亲温热的血浸湿。
舒瑶小时候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妈妈和老师一直在教导她,一定要温柔友好地对待每一个陌生人,要懂礼貌。
她对每一个陌生人都很温柔。
但他们没有。
……
医院走廊上,梁却葵战战兢兢地把事情所有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梁衍沉着脸,扬起手来。
梁却葵害怕地闭上眼,叫了声大哥。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梁衍没打她,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沉声开口:“先去洗脸,等会再说。”
梁却葵告诉梁衍:“医生说,瑶瑶是低血糖导致的昏厥。”
梁衍进了病房。
洁净的白床单上,舒瑶裹着被子,手背上扎着细细的针,正在挂营养液。
她在做噩梦,努力地把自己蜷缩起来。
梁衍走过去,看到她不停掉泪,一边哭一边在梦中小声叫哥哥。
他坐在床边,和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