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气得牙根儿痒痒,但还是舍不得怨怪她。
指尖在她身上游走,让她枕着的臂弯轻轻一收,把她收进怀里。
“月徊,闭上眼睛。”他在她耳边诱哄。
他的嗓音像加了阿芙蓉,化成缕缕看不见摸不着的妖气,从她七窍渗透,一直渗透进脑子里。她顺从地闭上眼,视线被阻隔,觉知便尤为警敏。她能感觉到他周身的热量,这种热量像病了,没来由地让人心慌。
“哥哥……”
她这么叫他,他曾经不喜欢这个称谓,可是这种情况下的一声“哥哥”,居然让他品咂出一种羞耻的激荡。
想法很多,多得不敢去细想,他急于以手丈量她,然而她终于还是压住了他的指尖,什么都没说,却把他从深渊里拽了出来。
顷刻清醒,他松开她,才发现肩头的伤开始隐隐作痛。情/欲真如麻沸散,居然让他忘了自己的伤,要不是她一个细微的动作叫停,接下去还不知会怎么样。
他翻身坐了起来,轻声说:“我的伤口好像绷开了。”
月徊忙掩上衣襟跳下床,双腿着地的时候有些虚软,她定了定神,才趋身过去点燃了灯。
药是随身携带的,梁遇脱衣裳的时候居然还有些扭捏。月徊嗤之以鼻,刚才不是豪放得很么,果然光线一亮他就变成另一个人,如此表里不一,让人唾弃。
“快脱吧,不脱我怎么给您上药啊。”她两手一撕,撕开了他的明衣,果然见肩头缠裹的纱布上血迹斑斑,她啧了一声,“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见红了。”
她就是俗话中的卤煮寒鸦――肉烂嘴不烂。刚才是谁中途退却的?这会儿又抖起机灵来,可见还没受到教训。
她忙着给他换上药,手停在他肩头的时候,他抬手压住了她的,“今晚上在我这里过夜么?”
月徊心头趔趄了下,“让少监和千户们瞧着……不好看吧!”
她几时这么在意面子了?归根结底都是借口。
他哂笑了下,“罢了,换好药就回自己房里去吧。”
月徊说“得嘞”,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药和纱布。临要出门的时候回头问:“哥哥,您还带那个多驴姑娘上船吗?”
梁遇蹙眉,“人家叫多鱼……”
……那高丽姑娘到底叫什么?经过刚才一场混战,好像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叹了口气,“你不是说夫人不答应么,不带就不带了。”
月徊这下子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折腾这半天总算不是无用功。他早就动过心思,说路上收的女孩儿给她做丫头。要是真把那高丽女人放在她跟前,她每天看着他们眉来眼去,早晚会被他们气死的。
她心满意足从他屋子里退了出去,顺便替他关好了门。回身的时候吓了一跳,对面廊庑上站着高渐声和秦九安,正直直看向她这里。
月徊摸了摸后脑勺,“二位,还没安置呢?”
秦九安哦了声,“出去采买的人回来了,我才清点完一车货物。”
月徊又瞧瞧高渐声,“四档头,您呢?”
高渐声说:“我出来解手,恰好遇见了秦少监。”
两个人对视一眼,“哎呀,真巧!”
月徊看着他们演双簧,像在看两个傻子。
“吃饱了撑的,大半夜不睡觉……”她自言自语着,沿着廊庑回了自己的卧房。
进门后吹了灯便倒在床上,可是却无论如何睡不着了。梁遇的气息,梁遇的亲吻,还有他指尖游走的轨迹,都让她惴惴不安。她觉得不好意思,但又不讨厌那种亲昵。她记得那双迷离的眼眸,动情的时候云山雾罩,仿佛随时能滴下泪来。
可怜见儿的,一定是憋得太久了,她抚着自己的嘴唇想。到这会儿还残留着酥麻的感觉,什么无师自通,八成是骗人,他要是不知道里头门道,怎么会懂得那些羞人答答的小诀窍!
月徊心里又百感交集起来,哥哥二十五岁才找回她,那在她没回来的那几年,他是怎么过的?本来她一直以为太监不能人道,睡在一张床上也不过如此,今天算开了眼界,他们哪怕下半截有欠缺,也照样有很多法子让自己得趣。
没想到哥哥是这样的人!这一夜月徊睡得不□□稳,到三更的时候才勉强合上眼,结果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听见外面传来厂卫的大嗓门。那呼喝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她脑门上旋转出一个小型的风暴眼。
她坐起来,脑子还是迷糊的,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要动身了,可等了等又没人来叫门,她担心他们把她落下,便揉着睡眼过去打开了门。
果然下雨了,雨打芭蕉劈啪作响,这种时令来一场豪雨,正能缓解欲扬的暑气。
廊庑上厂卫穿梭,院子里停的马车都盖上了油布,车上装的全是需要运送上船的日常所需。月徊帮不上什么忙,呆站了一阵子,正要回屋,看见梁遇从卧房里出来,一身牙白的行蟒曳撒,乌纱上垂下赤红的组缨。摇着一柄折扇佯佯经过,眉眼间那份风烟俱静,和昨晚判若两人。
“福船修缮得怎么样了?”他偏头问杨愚鲁,眼波从月徊脸上划将过去,略一停顿,又飘然移开了。
杨愚鲁道:“二十四名船工日夜赶工,已经修得差不多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