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了母亲那歇斯底里的面孔,缩了缩身子:“……不愿意。”
小时候,是不敢见他。
等长大了,却是知道母亲拿他当复仇的诱饵,又哪里来的脸再见他?
血浓于水的亲情,赵思从未在母亲身上得到。
可是她在詹台和方岚身上接受了善意,她在小海身上看到了未来和希望。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
可这明明是在控诉悲哀又残酷的现实,而不是世界本应如此。
人类的悲欢原本大约并不相通,可是于爱和忠贞的渴望,却绵延世世代代,即便是再冷血的人,也偶然能被触动共鸣。
赵思自始至终都担心着小海。
要将金刚杵寄到他的手里供他防身,还要发短信告诉他詹台和方岚近来并不在家,免他担忧多想。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被朱校长留下的那一角水晶摆台,她的秘密永远也不会被同父异母的兄长知晓。
在某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她自己一个人,希望亲手解决掉……母亲少芸这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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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夕阳缓缓下沉,琴弦般的阳光拂在佛光普照的旧宫屋檐之上。
小海和茉莉肩并着肩,默默注视着一点点被黑暗侵蚀的天空。
赵思坐在四合院冰冷的台阶上,小小的耳垂红得发亮。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小海轻轻叹息,将声音尽量放得温柔:“……事已至此,你打算怎么办?”
一年前,赵思请求詹台将她安排到方达大厦的王总公司里上班。
这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仅仅只为了找到一个糊口的工作。
“一切开始的地方,也会是一切结束的地方。”小海轻声说,“你进入方达大厦……是想接近秦福秦老板?《香符》在詹台手里,你也曾经看过。可你接近秦福,是想试试能不能从他手里搞到《晦符》看看,是不是?”
《晦符》里记载了……如何种下魂网。
“妈妈认识了应叔叔,我不想再让她这样疯癫下去了。”赵思的声音沉滞,“她已经害死了一个无辜的流浪汉了。再这样下去,我怕她有一天把应叔叔当成我爸问应叔叔要抚养费,或者……”
她打了个寒颤。
“……把应叔叔也当成我爸给杀了。”
茉莉想起那个午后的银行,近似癫狂的应先生冲进银行,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拼了命要将钱转给赵思。
她长长地叹息。
“所以你想……再下一次魂网给你妈,是不是?”茉莉了然地问。
第一次魂网,彻头彻尾的失败,生生将母女两个人都拖入泥沼。
可如果能从秦福手中找来《晦符》,也许就能研究清楚魂网?
她解不开,就只能再下一次,期冀着这一次能让母亲的一切记忆,彻彻底底归零。
可是赵思还未来得及接近秦福,那个被“隐藏”的摄像头,却让偷情中的同事梅平伦和小徐吓破了胆子,策划了一场“贼喊捉贼”的“厕所怪事”,意图叫破那个隐藏的摄像头。
可赵思那时已如惊弓之鸟。
她不知道摄像头的存在,也不知道破秽符藏在那里,更不知道梅平伦和小徐曾经搬开了马桶,将水倒灌进移位器中,顶开了瓷砖。
当她听见洗手间里偶尔碎裂的瓷砖声时,蛛丝马迹,桩桩小事,却让赵思脑海中浮想联翩,眼前总能浮现少芸身边那具枯瘦的尸体。
詹台说过,女厕风水曾经改动,为什么现在厕所里却有怪声?是不是有人又要把风水变回来?
“妈妈,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她在饭桌上忍不住轻声问。
少芸却夹起一块黄瓜,放在女儿的碗里,缓缓说:“……上回送你回来那个小伙子,很好。但是你一定记得不要太上心,不然以后我们对你爸下手的时候,我怕你放不开。”
万杰?母亲见到了万杰?母亲什么时候见过万杰?难道她要对万杰做了什么?
赵思牙关紧咬,良久之后抬起头:“是么?其实我最近想辞职,换个离我爸更近的公司,也方便下手……”
少芸啪地一下,棕红色的筷子狠狠敲在赵思瘦弱的手指上:“不必!你爸认识秦福,保不准哪天就来了!”
“到时候,咱们母女给他安排一台好戏。让他好好出出风头。”
云淡风轻的语气,波澜不惊的神情,说着让人肝胆俱裂的话。
赵思垂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碗里一粒粒的白米。
她不允许自己辞职,到底有什么盘算?
她要安排什么样的好戏?什么时候动手?又会连累哪些人呢?
这样的日子到底还有没有尽头,忍无可忍的时候……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赵思没有办法再在公司留下去,当这个公司里出现了一位正直善良、真切关心她的好人时。
她把破秽符折成小小的纸包,递到了万杰手里,神情惶恐得像是要从妖魔鬼怪身边逃离。
“如果……如果有人来找我,或者有人说了什么关于我的奇怪的话,你……千万要记得通知我。”她一遍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