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李四是个盲人,即便是真想杀孙三,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啊。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赵大都不像在说实话。
老李半个字也不相信。
“嗨,这眼睛又不是一开始就瞎成这样的。最开始只是视力有点模糊看不清楚,这一天一天的下去,越来越糟,越来越差。”赵大冷冷地说,脸上表情一丝未变。
“李四这种人,平常哪来的钱去看病?等到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这不是才想找孙三的麻烦?就算不能要孙三的眼睛,来来回回要点小钱也不错啊。你说是不是?”
“孙三被他钝刀子割肉一样勒索,整烦了,忍不下去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李四这个瞎子搞死,这不就得了?”赵大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两位领导,你看我可是替您二位破了个命案,您二位的皇粮吃得多轻松啊。怎么?等把孙三捉回去,能不能给我颁发个奖状锦旗什么的?”
詹台笑了,漂亮的丹凤眼像闪烁光芒:“……那钱老二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赵大一脸无辜,双手平摊:“冻死的呗,关老子什么事?”
字字句句,分明是在狡辩。
可若是按着赵大的思路去推敲,偏又还能逻辑自洽。
詹台看了一眼赵大悠然自得尽在掌握的表情,缓缓站起身,眉梢轻挑,率先出了房门。
“你信他么?”老李问他。
詹台微微一笑:“……信或不信,也不在我们。一边派人去查查李四和孙三之间是不是真的有过节,一边继续等等看呗。”
“……东南西北总共四张麻将牌。赵大要是身在其中,无论他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也逃不过的。”
“我会派人跟着他。”
老李点头,隔了一会儿,轻叹一口气:“原以为安稳了几年,没想到又遇上这么棘手的事儿,还要你来帮助我。”
詹台微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姐姐姐夫孩子还小,腾不开手。你只要别嫌弃我做事毛躁,随时找我。”
老李目光敏锐,望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那你呢?总这么出来……你妻子那边没问题吗?”
詹台眸中罩上淡淡一层阴霾,又极快散去,下意识地摸了摸戒指:“……放心,阿岚她……一直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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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回到了家。他的家就在宝灵街的正中央,距离麻将馆不过几步之遥。一室一厅的格局,房间向南,阳光暖暖洒进家中,竟让这个小小的房间显得有些温暖。
他年龄最长,为人谨慎,进门之后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电闸,又拉开了厨房的窗户,这才打开了煤气热水器去洗澡。
一天一夜没有回家,身上的汗珠黏在衬衫上,赵大把头浸在温热的流水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脖子下方有一数道长长的伤痕,颜色已经极淡,看起来是已经过了很多年的旧伤。
房间里面不算冷也不算热。赵大一身疲惫,拉上窗帘躺在床上想睡一会儿,可是晒在窗帘上的暖阳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渐渐升高,小小的房间里热得仿佛蒸笼。
赵大的后颈冒出了一层湿汗,他坐起身,下意识地想脱掉身上的长袖,衣服撩开一半,却警觉地停住了手。
“玩过一遍的把戏了,还想玩第二遍?”赵大冷笑,“告诉你,不管你是什么玩意儿,老子都不怕你。”
他噌地站起身,走向卧室旁边的卫生间。厕所四四方方,墙上有个拳头大的窗户,满是污渍的马桶就放在窗户下。赵大径直个马桶,一把掀开泛黄的马桶盖,从搪瓷马桶盖背面揭下了一个黏得牢牢的透明塑料袋。
可是这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的却不是一捆扎好的冥币。
而是一把小小的桃木剑。
“来啊!我不怕你!”赵大吼着,冲着空空荡荡的客厅挥舞着桃木剑。绽开一条长口、露出深黄色的海绵的沙发上明明空无一人,赵大却紧咬牙关,一剑扎在了泛黄的海绵上。
什么也没有发生。窗外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发出刺耳的警笛声。
赵大长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盯着电视里的黑色屏幕。
屏幕里有一个扭曲的他自己,也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
可是那黑色的、小小的、扭曲的电视屏幕里,在他的身边,分明还坐了另外一个人影!
赵大猛地扭头,手里的桃木剑一把挥出,对着空荡荡的沙发戳了过去。
什么也没有戳到,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回过头,眯起眼睛看向电视,黑色的屏幕里,扭曲的他自己仿佛疯了一样对着空气挥舞桃木剑,可是那个小小的、淡黄色的身影,却还好好地坐在沙发上。
赵大骤然停下手中动作。
“想整个幻觉来让我白忙活?呵……我可没那么傻。我知道你在哪儿等着我呢。” 他冷笑,一步步离沙发,一步步朝着电视的方向走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赵大高举桃木剑,怒吼着一剑劈向电视屏幕。桃木剑乒地一下拦腰折断,一张蛛网率先出现在玻璃屏幕之上,下一秒钟拓展成一个拳头大的破洞。
碎了一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