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要建新的高铁站,这一片都要拆了搬迁。等以后拆了铁轨,盖了高铁站,这一片发展起来就会热闹的。”
芳姐心里涌上一丝烦躁,自言自语安慰着自己。
前面就是出城的铁轨,芳姐在红白相间的栏杆前停下,等待红灯变绿。
“不是说这条铁轨已经不用了吗?怎么这栏杆还会落下来呢?为什么这里还有红绿灯?”她的眉头渐渐蹙起,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瞄向空无一物的后视镜,想了想,干脆把前后车门全部锁起来,这才安定了许多。
突然,包里传来一阵熟悉的铃声。
芳姐正在紧张当中,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直到看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这才露出笑容。
“老公啊……”她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嗯,对,我卖出去了,第一份,送完就回家。”
她咯咯笑:“我爸不是说想了好几次馋酒了吗?等我回家,咱们就开一瓶那个玫瑰酒,好好庆祝一下我的第一单生意。”
可是手机那端传来的,忽然间,竟不再是她熟悉的丈夫的声音。
而是一阵古怪的杂声。
“嘶……嘶……嘶……嘶……”
“老公?”芳姐狐疑地再次出声。
电话里的声音更响了一些,“嘶……嘶……嘶……嘶……”
好像有谁在说话,只是听不清。
芳姐皱起眉头,一下子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
那古怪的杂声霎时在整个车厢中回响,震得她鼓膜都在疼。
这次芳姐听清了。
那不是“嘶……嘶……嘶……嘶……”
而是有人用嘶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念:
“死……死……死……死……”
芳姐尖叫出声,猛地挂断了手机,啪地一下把手机扔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车厢里立刻安静下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她粉红色的、贴满亮片的手机骨碌碌地从座位上滚下,掉在副驾驶的地垫上。
芳姐惊魂未定,紧紧捂住胸口,片刻之后才喘过气来。
“可能是我听错了呢。就一个电话,啥事都没发生,先别自己吓唬自己。”
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四周一片死寂。
芳姐本能地意识到不对,想开车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她正准备发动车,抬眼一看,挡风玻璃上却起了一层厚厚的白雾,彻底将前方的栏杆和红绿灯都遮住。
什么都看不见。
“现在是什么情况?到底绿灯了没有?这个红灯时间怎么这么长?”
芳姐手心都是汗,从后排座椅上唰唰抽了两张纸巾,深吸一口气,开始擦眼前满是白雾的挡风玻璃。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小声说。
白雾被一下下地擦了干净,她看见那废弃铁轨前的栏杆不知何时已经抬了起来,头顶上方的红灯也早已转成了绿灯。
谢天谢地!
芳姐心里一阵轻松,油门一脚踩到底,恨不得赶紧从这一片阴森的地方逃离。
车窗上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她透过自己擦干净的那一小块地方勉强看着路。
可是她刚刚才开出去几十米,却突然隐约看见她车前原本废弃的铁轨上,竟然正走着一个行人!
那人慢悠悠地走着,丝毫不知道身后正有一辆极速行驶的车,朝着他不偏不倚地撞过来!
“啊!”
芳姐大吼,千钧万发的时候,右脚本能地踩上刹车,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踩到底,连膝盖都因为用力而绷直了。
急驶的轮胎被生生停住,和车下的柏油地发出尖利的摩擦声。
车里的芳姐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一动也不敢动。
幸好——急刹车之后,车子在最紧要的关头停住了。
巨大的惯性让她整个人向前冲,又因为安全带发力被牢牢拽在座椅上,胸口被勒得生疼。
可她还是停住了,在撞到任何一个行人之前。
车身停稳之后,芳姐从胸口的疼痛中缓过来,怒火噌噌往上钻。
车窗玻璃上又覆了一层模糊的白雾,她懒得去擦,干脆唰地按下车窗玻璃,探出半个身子对着铁轨上的人破口大骂。
“横穿马路也不看看地方!幸好我反应快,要是火车来了哪里刹得住车,一准撞死你这种没素质的混蛋……”
她突然住了口,尾音在空荡荡的路上若隐若现地回响。
探出车窗外的半边身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冰冷的寒风轻柔地抚弄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的思绪恢复一片清明。
再没有了车窗玻璃上的白雾阻挡视线,现在的芳姐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铁轨上走着的行人。
那压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列人。
是四个人,两个高些,两个矮一些,排成一队。每一个人都直直伸平双手,旁若无人地走在铁轨之上。
乍一看竟像是一列僵尸!循着脚下铁轨的痕迹,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赶路。
遇见鬼了!遇见湘西赶尸了!
芳姐几欲尖叫,伸出手来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可她瞪大了双眼,再看了两秒,却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