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原来是心魔。
她何德何能,竟然能成为圣子的心魔?
所有的犹豫,以及十几年的温情,都不足以留下谢冰离开的脚步,她太明白成为圣子的心魔后,她将会面对什么。
她太理智。
当她决定要逃离圣子的时候,近乎绝境的环境,给了她一线生机:
千灯寺是用来镇压锁幽塔的存在,锁幽塔下镇压的人物,对于千灯寺来说,并非是秘密,而是它的立身之本。
在一开始,谢冰就知道那里镇压着冥君。
如何入手,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多年前,隔着深渊裂缝,她隐隐约约与锁幽塔里的冥君,取得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那是灵魂深处的牵扯与羁绊。
羁绊极为渺小,却又在渐渐的壮大。
她坐在高处,遥遥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锁幽塔,恍然明白了这冥君是何人:
她只与一只灵兽签订过主仆契约,那是一只高大的黑色野猪,它给自己起名字叫小黑总管。
小黑总管的诸多异样历历在目,谢冰很快接受了她的黑猪是幽冥冥君。
一日一日,她在最高处,遥遥望着锁幽塔的边界。
那是自由。
谢冰缓缓地开口:“圣庙的异动瞒不过冥界、魔界乃至各方势力,这里很快便会有人所来,你便是抓到我又如何?你始终要回圣庙。”
“难道,你要在此刻杀了我吗?”
阿九凝视着谢冰,“你是在逼我杀你。”
谢冰摇了摇头:“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你若是想杀我,不会……不会想娶我。”
她曾经苛求九霄娶她,历经两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心愿,圣子阿九,终于肯心甘情愿娶她,可是如今的她,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福分”。
不论如何,眼下的圣子不会想杀她,最多是抓她回去囚禁,等待着有朝一日,斩杀心魔。
——这便是谢冰推测的圣子思维,所以她有一线生机。
阿九与小尾巴的目光对视,只有这时的心意相通,他才能捕捉到一抹小尾巴的影子。
震颤轰隆隆,隔着结界传来。
谢冰走在结界里,始终无法突破那最后一层,然而伫立几十年的黑塔,在缓缓地震颤。
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黑色锁链,被扯的僵直。难以形容的,触及魂魄之力在怒吼。
阿九的瞳孔骤然一缩。
“你跟冥君是什么关系?”
“你究竟是谁?”
是谁?能够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
是谁?能够与早已死去几十年的冥君,有如此强烈的羁绊?
是谁?成为了他的妻?
锁幽塔不知道何时裂开了深深的沟壑,这么多年来无人靠近锁幽塔,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巨变。
冥君不知积蓄了多久,仅仅一瞬间摧枯拉朽般,那黑色的塔轰然倒塌,连深渊裂缝都在疯狂的震颤。
谢冰被震的左摇右晃,身形不稳,她却微微笑起来。
她的声音清淡柔和,是小尾巴熟悉的声线,却多了一丝从未了解的冷然,她并未回答阿九,而是轻唤道:“小黑。”
——小黑。
浓郁的黑色幻化成了各种难以描述的形状,天幕之下,倒塌的废墟之上,有什么正在凝结成形。
千灯界一直在颤动,当死气已然无法控制之时,那一直平衡着的生与死,便自此崩塌。
——千灯界要碎了。
恍若世外桃源的千灯界里,所有缤纷绚丽的花朵刹那间枯萎,无数黑气从地下涌现,吞噬殆尽。
没有世外桃源,从来都没有。
阿九的眸光微微一敛,他的眸子是森寒的冷漠:“我给过你机会。”
修长的手微微一张,便轻易抓取无尽的银色灵气,转念间,他便向着小尾巴而来,近在咫尺。
小尾巴的红裙裙摆被风吹起,她立在生死之间。
她微微一笑。
一声熟悉的“哼唧”,自身后而来。
在生死刹那间,一只壮硕的黑猪将她驮起,飞了起来,飞向了崩塌碎裂的天地。
圣子的手落了空,他的瞳孔一缩。
那只黑猪的身后是无穷无尽的黑色死气,极为强大,难以忽视。
冥君,是与他几乎相当的对手。
谢冰坐在小黑宽大的背脊上,她俯下身,圈住小黑宽大的脖颈,眼眶微微一热。
十九年了,小黑。
十九年了,她终于回来了,小黑却没有任何变化……
一道低沉的、略带着些笑意的声音传来:“你喊的这般急,只能以小黑的形象与你相见。”
谢冰疯狂蹂躏小黑脖颈的手,微微一僵。
……对噢!小黑,不,不是小黑,现在应该称呼冥君大人了。
谢冰尴尬的顿住手,缓缓的,缓缓的缩回手:“哈……原来你会说话的啊!”
糟糕,与冥君大人签订了主仆契约怎么办?
她是主,冥君大人是仆的那种!
崩塌的结界,震裂的大地,是匪夷所思的恐惧。
红衣白发,恍若疯狂,他飞向谢冰,而冥君身形闪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