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嘲讽道:“她一直就是个凡人,不过是沾了物修的光,能用几个法诀而已,瞧瞧,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就已经自己崩溃了!”
“谢冰疯了吗?怎么用那种可怕的眼神冲到我面前!”
“怎么搞的?正是战斗的时候,是她发疯的时候吗?太虚派说是三大门派,怎么会有这么拎不清的女弟子?”
结界内抱怨声阵阵,结界外昔日的道友同门尸傀冰冷的注视着罩子里的人,四面楚歌。
步战握紧手中的刀柄,快走几步,冲到谢冰面前,一把擒住她的肩膀,冷呵道:“你在做什么!你……”
他的话语顿住了,谢冰沉默不语,而她苍白瘦削的脸上,眼圈通红。
步战的话,下意识低了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商量。你这样,我们怎么解决问题呢?”
谢冰抬头,看着步战,摇了摇头。
她终于开口。
她的嗓音有些哽咽,然而第一个字之后,便清冽而冷静:
“冥寒蝶,你的目标是我。”
“我的命,你拿去。”
“吕初的命,还给我。”
话音落下,想要牵扯住谢冰手腕的那双手,那双带着薄薄茧子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
吕初一向洒脱,此刻却像是被哽住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茫茫人群,在谢冰眼里,都是灰白之色。
只有吕初那里,对谢冰来说,是彩色的。
她红着眼圈,别开吕初看她的眼神,看向不知名之处。
“我一一查验过,这仅存的二百余名修士,身上俱都带有花香。”思路手机端 她一字一顿,清晰冷颤:
“无一存活。”
结界没有碎裂,一切都风平浪静。
然而,适才拥挤喧闹,随意坐立的修士们,像是被暗了暂停键,卡在了生命的某一秒。
东南西北,各个方位,身体与面容面对方位俱都不同,然而,却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硬生生的将头颅转向一个方位。
——盯向了谢冰。
两百双眼睛,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没有鲜活的气息。
刚才的那些活生生的谩骂,阴阳怪气的讥讽,意见相左的争论……人间烟火,恍若镜花水月,骤然间消失不见。
密密麻麻,前后左右,全都是面无表情的脸。
“冥寒蝶,”谢冰一字一顿的说:“有什么话,当面说。”
黑压压的压抑中,没有人回答她。
一刀,从身后而来。
步战的刀砍向谢冰的腿弯,若是砍实了,她的两条腿都没了。
谢冰眼眸微敛,提剑抵挡,闪身躲过。
然而下一秒,噗嗤一声,一把灵剑洞穿了她的腿弯,骨骼碎裂,鲜血迸出。
她忽而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持剑撑住身体,半跪下来。
谢冰垂头。
视野里,是纯白衣袍,下摆缀着巍巍青山纹路:太虚派,济世峰。
鲜血扑簌扑簌涌出,将青裙侵染。
她眸子里的光,终于黯淡下去。
是,阿初啊。
……
大片的蝶粉洒落,多彩瑰丽。
白衫广袖垂落,冥寒蝶行至谢冰面前,轻抬起她的下巴,“你参悟透了,便让我当面出来,无非是是无力的虚张声势,左右局势都无法阻挡,你还想挽回什么呢?”
谢冰想明白一切,是因为“花香”。
她从未见过如此浓郁的花香小镇,也从未见过暴雨如此规律的小镇,太过于规律的事物,就一定是别有渊源。
直至,当一切幻境被打碎,浓稠的血腥味都压不住隐约的花香后,谢冰才恍然明白,那如影随形的是什么——是花香。
不论是花锦镇绵延浓郁的花朵,亦或者暴雨冲刷街道的清冽,无非是为了一件事情——掩藏早就成为僵尸与尸傀的异味。
数千凡人死亡,数百名修士死亡,冥寒蝶可以轻易做到,然而让这些毫无痕迹,不可能。
当修士们被挤在一处,谢冰被围在正中央时候,血腥味与花香入鼻,她的视线落在吕初身上的香囊时候,她彻底明白了:
吕初不爱香,她带着谢冰去衣饰店里挑选衣裳,挑选香料,自己却没有配香。两人一起挑选香料时候,吕初曾经的话在耳边清晰可闻:
“这花太香了,我一个体修,身上香喷喷的,实在是受不了!”
吕初洒脱纯然,不喜之事亦是未曾改变。
然而,这次秘境中,谢冰挑选了栀子花香囊,给吕初挂的时候,她并未拒绝。
她极为反常的栀子花,谢冰当然并未觉察,还道为何与花过不去。
事后想来,身为尸傀,灵魂被禁锢,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与魂魄。
也许,那下意识的举动,是吕初能做的唯一一次提醒。
当一点被挖掘,更多的疑点俱都显露出来。
吕初知道的太多了。
若是吕初与谢冰同时进入秘境,她怎么会对花锦镇了解如此之深,当谢冰说她怎么如此细心的时候,吕初说,是明闻所教。
当谢冰怀疑到花香的时候,吕初给与了谢冰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