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肉被路面摩擦肉血模糊。
他在痛苦中轻唤着:“娇娇,娇娇。”
小小的人儿扯着锁链,娇娇软糯的大眼睛里全都是冷漠,“别喊我,你这种卑微的凡人,以为自己是谁?”
他彻底醒了,这不是娇娇,不是他的女儿。
是,怪物。
糖葫芦咕噜噜落在他的血迹上,分不清哪里是糖汁,哪里是血液。
上天不公。
白衣修士就要捏爆娇娇的头,卫仪这一团血肉,完完全全的抱住了娇娇。
娇娇小小的身子颤了颤,青紫色的唇颤了颤,“……爹爹?”
卫仪泪流满面,闭上了眼睛:
她唤了他一声爹爹。
让他跟娇娇一起死,他已经毫无眷恋。
……
谢冰的手,按在殷倦之腕上。
“大师兄,手下留人。”
那可怖的白光灵气骤然停滞,堪堪在捏爆间悬崖勒马。
殷倦之很不高兴。
他垂眸,她的衣袖皱起,露出白皙腕骨
——那双手腕,适才已然被他擒住扣在发顶。
再往下,是浅浅勾勒的腰身,而适才,他险些将过于纤细的腰肢折断。
不耐的眸光闪了闪,终于褪去,复又笼罩上熟悉的懒散。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拿开谢冰的手,“师妹,你犯了大错。”
他似乎一直都这般懒散,这是身为门派大师兄的矜然与高贵:
“师妹,大师兄我今日便教你,什么才是斩妖除魔。”
“你既然接了破妄堂的任务,第一条,便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当大师兄开口训诫之时,吕初与金火肃然一惊,垂首站好,聆听训斥。
俱都不敢置喙。
谢冰:“???”
hello?你认真的?
你一个伪白莲花·真黑心莲,竟然现场教她怎么降妖除魔?
现在的殷倦之还有理智,直至后期,变成了纯粹的魔,那才是最为可怕的魔尊。
也是在那时候,才与圣子与后期的萱瑶对上。
“……所以但凡妖魔,亦或者是凡人,只要行不义之事,便可替天而行。”
“卫仪已然与妖魔为伍,而姜女更是作恶多端,师妹,你虽是废丹与凡人无异,然而行事却不能普通凡人一般,你已然踏上了修仙之路,自当谨记。”
说到最后,他话语涔然,已然有了些郑重。
她立刻回神,脸上浮现出崇敬的笑意,“大师兄此言有理!听大师兄一席话,我受益良多。”
吕初与金火正色道,“受教了!”
不得不说,大师兄的伪装实在是太精妙了,若非她早就知道剧本,怕是要被正义凛然的大师兄迷个神魂颠倒。
等等……刚才……她到底为什么会想到殷倦之!
谢冰想把自己脑壳给打掉!还嫌自己命不够短?
黑心莲是你能招惹的吗?
“那师妹,你可以杀了。解决此事,我们便可回宗门。”
他面容慵懒,桃花眼含笑,似是对谢冰的吹捧极为受用。
谢冰沉默的走到这一对父女面前。
殷倦之是百年难得一遇,乃至千年一遇的天才,他不会懂得凡人的痛苦,吕初和金火亦是不会懂。
她之所以拦下殷倦之,只是因为她懂凡人无力的挣扎。
她蹲下身,捡起血泊中的糖葫芦,递给娇娇。
卫仪血肉模糊,而他依旧死死地抱住娇娇。
这是身为父亲的本能。
“娇娇……”
“娇娇……”
小小的软糯团子捏着脏兮兮、血淋淋地糖葫芦。
握紧。
谢冰清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忍,她一叹:
“卫仪虽犯下大错,到底罪不至死。姜女,你要带着他,一起死吗?”
姜女的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与痛苦。
下一个瞬间,娇娇自爆了。
一道可怕的黑气骤然爆裂,卫仪怀中的人儿已然成了一团血雾。
他崩溃大哭,跪伏在地上,无力的抓着不成型的血肉。
“娇娇,娇娇,你回来!爹爹我,好、好后悔啊……”
……
镇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十几户人家一起办丧事,愁云惨淡,连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关于卫仪,张府等后续事宜交由当地镇长解决,谢冰一行人已然离开了小镇。
让谢冰没想到的是,他们离开了小镇后,去了最近的最大的城池,吕初和殷倦之竟然在无意间达成了共鸣 ——给她买衣裳!
姜女的自爆极为恐怖可怕,到处都是血浆肉末,踩在脚下都是血迹斑斑,等出了街道,吕初便发现谢冰的裙摆上都是血迹。
然而谢冰已经没有衣裳换了,她生里来死里去的,太废衣裳了!
吕初当即要带谢冰去买衣裳,谢冰立刻说大师兄日理万机很忙,结果狗比大师兄竟然笑意吟吟,说他没有意见。
城里最大的衣饰店中,有最齐全的服饰,不仅有适合凡人穿着的,还有适合修士穿着的。
谢冰试穿衣服试到两眼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