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坑洞返回山下驻扎地,宋仪和小黑一路上默契地没有再提患病百姓的事。
小黑心里清楚,宋仪不愿意细说给他的,一般都残酷到怕他难以接受。
事实也确实如此,以宋仪的想法来看,秦王能狠心散播瘟疫,同样也能狠下心将患病百姓舍弃。不过不论秦王会采取什么恶毒手段,归根到底都是他自己犯下的罪孽,汉国也只是受害方而已,这样想想,勉强能让宋仪心里好受一些。
营地中,宋仪找人腾出一辆马车,让尚未苏醒的顾思甜能舒展的躺进去。
顾思甜之前说不情愿和公主同乘一车,正好借着受伤的借口分开。
春香自然而然地就承担起了照顾顾思甜的任务。
顾思甜受伤不重,只是额头磕伤起了一个肿包,前来的太医为她上药包扎一番,宽慰几句便打算离开。
一直坐在旁边的观看的宋仪跟着走出车厢,叫住了太医:“先生留步。”
这位上了年纪、腰背佝偻的太医站定回头,对宋仪行礼:“驸马爷还有何吩咐。”
宋仪回个半礼,言语尊敬:“先生,皇上现在可还好?”
皇帝自从迁都之行启程后,便深居某辆马车中不再露面,只能看见随行太医们进进出出,至于一路上的诸多事宜,自然也几乎不再管,皆由晋王做主。
如此看来,晋王已然成为事实上的一国之主。
太医闻言,情不自禁轻叹了口气:“皇上龙体倒还稳定
,只是年岁毕竟大了,这段日子又不太平……”
他没再说下去,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宋仪也心领神会,没再追问,只是嘱咐道:“劳烦先生尽力照料了。”
“驸马爷言重了,此乃老臣本分。”老太医再行一礼,不急不缓地往皇帝车驾方向走去。
目送太医离开,宋仪仰头向坑洞所在的山腰望去,那里徐徐升起一道烟柱,看来晋王已经让人烧毁了发现的药材。
先前刚一下山,宋仪就向晋王说明了此事,并直言基本可以断定这就是逆党所藏匿的。
晋王也深以为然,立即带上一大批人上山查看。走之前他问宋仪打算怎么处理那些药材,宋仪只说了四个字:能带则带。
这其实只是半句话,因为皇宫自大汉立国十数年来累积的财富珍宝、传世典籍等数不胜数,迁都前全诚上下能征用到马车、推车几乎都被用来运载这些物品,即便这样还是运力不足,只得将带不走的东西统统砸毁,以免便宜了逆党。
如此一来,他们哪还有多余的空间去运药材。
至于剩下的半句不用说晋王自然也懂:带不走就烧掉。就像宋仪之前对小黑说的那样,总不能把药留给敌人。
山腰处的烟雾经久未散,看来那里囤积的药材要比预想的还要多。
“可惜了。”宋仪喃喃自语,不知是在可惜药材,还是在可惜因得不到药而丧命的无数百姓。
…………
第二日天还未亮,
大军就匆匆煮饭,随后继续进发。
不过行军方向改变了既定的规划,转而向西,经由桐柏山以西的平原进入豫州地界。
豫州本是豫王的封属地,不过如今连豫王都已被晋王斩杀,这片中原最富饶的土地已经被晋王所控制,只要进入豫州,之后的路程就会顺利很多。
顾思甜昏睡了一整天才苏醒过来,虽然有春香照顾,但还是念叨着要宋仪陪。
宋仪拗不过,只得坐进了车厢,他的马匹自然就被春香占了去。
顾思甜额头上被包扎了几圈,枕在宋仪腿上,粘腻的说些或甜蜜或抱怨的话。
宋仪对她这样的黏人表现习以为常,任她宣泄着情绪,一边轻柔地抚摸她脸颊上的软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几句。
其实宋仪没仔细听她说了什么,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之后的计划上。
顾思甜渐渐也发现了宋仪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刻意将话讲了一半停下来,果然见宋仪也保持了沉默,眼神木然地看着被帘子遮住的窗口。
气头一上来,她眼眶又有些红了,提高声音唤了一声:“宋哥!”
“啊?”宋仪猛然回神,目光回到女孩脸上,问道:“怎么了?”
“你又没在听我讲话!”顾思甜不满地抱怨。
宋仪干笑了一下,掩饰尴尬。
顾思甜赌气一样坐起来,靠在车厢另一侧不再与他讲话。
若是往常,宋仪本该贴上去哄哄,但现在实在没那个心思,干脆又陷
入沉思。
车厢顿时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顾思甜按耐不住,主动凑过来关切道:“宋哥,你愁眉不展的,是有烦心事么?”
“是有一些。”宋仪没有否认,点头说道。
“因为找到了药材却不能回去救城中百姓吗?”
宋仪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这件事他没对顾思甜说过,这个姑娘向来心善,肯定看不过这种事,她就算知道了也无能为力,只会徒增烦恼,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春香告诉了她。
顾思甜言语轻柔,继续说:“这并非你的错,不管谁发现了那些药材都会这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