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持续数日,时大时小。
“报——张将军!叛军开始拔营后撤了!”
一将领急匆匆跑进大帐,向张定边报告。
“什么时候的事?撤到哪里了?”张定边刚小憩了一会儿,此时瞬间清醒过来。
“今早末将例行带人于周边探查,见叛军已不在原先之地,撤出二十里左右,想必夜中就已经行动了!”
张定边当即命令下去,将大小将领一齐叫至帐内商议。
十余位将领围坐起来,目光一齐看向首位的张定边。小黑自知插不上话,躲到了最角落里的位置静等安排。
“张将军,叛军定是粮草不济自行退去,此时不追更待何时?”其中一位首先开口。
“话虽如此,可叛军大举而来,不带粮草本就怪异,如今不发一箭一炮悄然离开便更显离奇,实在令人捉摸不透……”蓝玉将话接过来。这话也代表了张定边的意思。
张定边一言不发,似乎还在等待众人发表意见。
“如若是计、诱我深入,那该生怕我们看不到,又怎会趁夜离开?”
“依我看,叛军应当明知不敌大汉,只想借大军逼城施压,迫我们谈判让步,如今谈判无望自然离去。”
“即便是计也不得不追,叛军规模威胁已远非肉中之刺,是架在大汉面前一尺之远的火炮,若不剿灭,难道坐看其继续胡作非为吗?!”
“以京城目前的力量赌不起,剿灭之事还应等援军到后再做打算。”
众将领的意见逐渐多了起来,互相之间争辩成一团。
见争吵声音越来越激烈,蓝玉又看了眼张定边,见他还在思索。便小声提醒了一句:“将军,拿个主意吧。”
张定边终于抬起头,只回了一个字:“追!”
虚虚实实真假难辨,如何取舍便要斟酌得失。若追,有可能会陷入圈套。若不追,就会失去叛军的动向,再想将其找出来就难了,况且任其安然离去,肯定还会对其他城池下手,势力进一步膨大的叛军会更加棘手。
汉军的目的不仅仅是保卫京城,更要消灭叛军、尽收失地。因此权衡利弊后张定边还是决定追上去。
“此事是否还要和城里商议商议?毕竟这种关头下容不得差错了。”一将领建议。
“皇上命我统管攻防,何须与别人商议。不追则已,若决心去追,便要一鼓作气,犹犹豫豫何成大事?城内派人告知一声便可。”张定边不想耽搁时间,催促众将动身。
此话既出,人们也无话可说,便根据命令各自出去整顿兵力。
大部分士兵都要参与追击,剩下一部分就留在原地以备接应。
仅仅半个时辰,大军就准备完全,分为三支部队,呈“品”字形阵型向叛军离开的方向追去,同时还派出数支骑兵交替探查叛军动向。
京城城墙之上,宋仪收到张定边送来的消息后,便在城头遥望着潜藏在各处的汉军渐渐汇集于一处,一齐向远方进发。
这段时间以来,城外大军于城内一直通着消息,叛军的动静与汉军采取的手段城内都能及时收到。
对于张定边追击的决定,宋仪没什么看法。这种两难的选择换成任何一人都难以分辨孰优孰劣,更多只能靠胆识和本能。张定边的风格向来稳中求进,去追击也合情合理,不过若换成宋仪自己来抉择,或许就会保守为重、先保证京城安危。
城外面对大敌,城内境遇同样糟糕。瘟疫借助雨水的助力在城中更大范围地扩散起来,到底有多少人患病已经无从得知,唯一能做的就是稳定情绪。
城内大开粮仓,除留有军队所需外,剩余几乎尽数发放下去。除此之外城中富商大贾的存粮几乎都被强征而去,商贾虽然万般不愿也无可奈何,强行抵抗只会人财两空。朝廷从不怕商贾造反,毕竟势单力薄;可数量庞大的百姓农民若揭竿而起,对内忧外患的汉廷足以形成沉重打击。
古往今来粮食就是稳定民心的第一法宝,华夏百姓古往今来都拥有极强的忍耐力,哪怕锅中只剩下一根野菜果腹,人们都不会甘愿走上叛路。
可即便集全城之力,再节衣缩食,面对数量庞大的百姓也难以维持日久。
这场瘟疫在京城的空气中肆虐,每日都有难以计数的患者病发身亡,有的在家中、有的在排队领取粮食的路上。
凡病发身亡者,皆由官兵一具具装于板车,草草葬入了郊外掘出的深坑之中,即便每一辆板车身后都跟着无数撕心裂肺的哭号。
之前派出的几批去周边收购药材的人马也几乎一无所获,有的回来禀报称周边城池的药材所剩无几,有的干脆就没回来,至今杳无音讯。
唯有一支前往江夏的人马,得知没有药材后自作主张接着前进,最终在更南方的汉阳城收到了五车药材顺利运会,解了暂时的燃眉之急。
如此大的手笔,以至于将周边城池的药材提前一扫而空,也只有富可敌国的水云轩才能做到了。
宋仪在城头踱步,心中叹息:“希望战事快些了结,否则即便叛军不攻城,京城怕也终会沦为死城……”
……
叛军阵中
“郭大人,他们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