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一中年人毕恭毕敬缓步进入帐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士兵紧紧盯着,怕他搞什么花样。
“是你?”小黑一见到来人就不禁惊呼出声。这人不正是之前水云轩中的罗三嘛。
罗三将低垂的脑袋微微抬起来一点,认出小黑后微微一笑,躬身道:“大人,别来无恙呀。”
“你认识?”张定边问小黑。
小黑刚点了头,罗三就主动自报家门:“久仰张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小人罗三,奉命前来拜会将军。”
张定边上下打量他一番,不紧不慢地发声:“让你这等无名小辈前来,就算是乞降未免也太无诚意。”
罗三听到自己被藐视也不恼怒,依然是恭敬地样子回答:“将军说笑了,小人前来,是代为传话,我家主子想邀汉国皇帝陛下共治天下。”
张定边放声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许久后才斜目而视讽刺道:“地底的老鼠,竟也妄图与真龙共治天下?”
说罢就起身来到罗三面前。
张定边跟罗三比起来个子不算高,即便罗三驼背微躬着身,高度也仅仅持平。不过张定边站在他面前,气势要高出数倍。
“我不杀你,你这就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限他们一日之内弃甲投降!否则天威震怒,王师出征,你等叛军一个都不会留!”
罗三眼神闪烁一下,态度虽然谦卑恭敬,但一点都不惧威胁,淡淡回答:“将军,真龙的鳞甲,也未必扛得住老鼠噬咬呀。”
一旁的徐岚见气氛越来越僵持,想再给罗三加点压力,便当即抽剑出鞘,用锋利的剑尖在罗三胸口点了点,大骂:“放你娘的屁!张将军不斩来使,你竟还不识好歹口出狂言?张将军不杀你,我杀!”
说罢提剑就要砍。
罗三适时的退后一步,刚好让自己躲到了徐岚剑的范围之外。
“徐将军莫要动怒。”罗三将身体转向徐岚:“小人只是善意提醒罢了,不愿看到诸位为了将朽的国家付出性命。”
徐岚见他仍嘴硬,还想追上去:“老子今日就让你朽在大汉前面!”
张定边当然不会让徐岚真的将他砍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乃是默认的规矩,破了例难免引起非议。于是抬手将徐岚拦下,冷言赶人:“两军之差距不是你几句话就能抹平的,我只给你们一天时间,明日此时若不见你们来降,就等着覆灭吧!”
罗三无奈的耸耸肩,装作可惜的样子一边摇头一边离开。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小黑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本想去问问益州现在的状况如何,在那里做官的胡家又如何了。但这个场合下明显不合适,只得忍下。
此时,张定边的声音将小黑从思索中拽了回来:“小黑,此人什么来历,说来听听。”
小黑对罗三只能说认识,并没有多了解,只知道此人并非只是个普通的酒楼员工,之前水云轩有什么事便都是此人出面,如今阵前派出的人还是他,一定有些本事。小黑就将这些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张定边与徐岚虽然当着罗三的面对其极尽轻视,但心底却完全不同。为使之人,绝不会简单。
“张将军,那我们就在此干等一天吗?真想让他们投降恐怕难以实现呀。”徐岚问。
“投降想必是投不了的,之所以那么说只是压一压他们的气焰罢了。”张定边说:“既然他们来了,我们也派人过去。你找个人送过去探探形势,然后传令下去,待探子返回后,今夜就突袭叛军!”
徐岚一怔,旋即了然,应声后便出去安排。
给叛军一天时间考虑,不论他们是否愿降,都会在心里下意识将接下来的一天视作安全期限,趁此时机突袭说不定会有奇效。送人过去当然也非劝降,而是摸一摸叛军驻扎地内的布置,为突袭做准备。
徐岚身居高位多年,身边少不了可靠之人,便选了一位机敏的派了过去。
如同罗三来汉军阵中一样,派去的使者也没能待太长时间,仅仅几个时辰就打了个来回。
“将你看到的细细道来。”徐岚领着返回的使者进账,坐在张定边面前吩咐。
使者将桌上的地图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拾起手边笔墨一边描述一边在地图上勾画起来。
“叛军驻扎于此,地势稍高,傍水而居。据小的估计,帐子至少在两千帐以上,军容严整不像杂军。军中也没有见到疑似火器之物。”
“是谁见了你?是否是秦王?”张定边追问。
“不是,是襄阳太守,郭子旭!”
“他?!”张定边还没说话,徐岚就惊呼出声:“他降了叛军!”
“或本就是叛军。”张定边沉着脸。
对于郭子旭,朝廷还是很信任的,否则之前也不会明知形势趋于危险,仍让此人镇守重镇襄阳。没想到还是看错了人。
“如此一来,叛军悄然间兵临城下也说得通了,就是取道襄阳而来!”徐岚咬牙切齿,一想到自己曾经还和郭子旭这厮喝过酒,心里直犯恶心。
“更重要的是,若叛军假借襄阳军之名叩开其他城池城门,其他城池又怎能轻易分辨……”张定边不禁踱起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