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今危急存亡之时,可不能顾念私情呀!”另一个胆大的文臣站出来直言不讳。
在他们看来,宋仪能站到这个位置上,靠的都是驸马身份。
皇帝在决定任命的时候就料想到了如今的局面,不紧不慢地对众臣子说道:“宋仪之才,朕也未曾完全见识到。但李镜明生前曾对朕说过:此子能当大任。”
众臣互相对视几眼,都不再说话了。李镜明身为皇帝最信任的智囊,其才能谋略众人皆知,看人的眼光也是一流,当初的徐岚就是被他从一个乞丐发掘成如今的大将。如果连他都说宋仪能行,那其他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任命结束之后,朝廷上没多废话就退了朝。战争当前,最需要的是当机立断的果决,让众臣吵吵嚷嚷半天拿不出个主意来反而不利。此次召集的目的也只是皇帝想看看臣子的反应欲战欲降。
众臣在或不安、或愤怒的情绪中鱼贯而出,只留下张定边一人。
“又要靠你了。”皇帝叹了口气对张定边感叹。
“臣万死不辞!”张定边抬头,十年的闲散丝毫没有磨去他眼中的锐气。
“去吧,好兄弟。”皇帝微笑,听了刚才那句话,他放心极了。
张定边心中一动,面色却无波动,不多废话转身就走。
君臣之间的关系维持得太久了,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这两个生于同村的发小情同兄弟。自从跟着陈友谅起义开始,转战荆楚、征伐江浙、大战鄱阳,几乎每一寸土地上都留下了二人并排而行的马蹄痕迹。
可走了没几步,张定边突然回头问:“那个宋仪?”
他也觉得宋仪受重用是出于关系考虑。
“他没问题,有事多与他商量。”
张定边有些意外的走了。
回寝宫的路上,顾安一直侍立左右。他虽然资历尚浅不够在朝廷上代替皇帝吆来喝去,但能贴身侍奉皇帝,其未来可谓一片光明。
“你去将重要物什打点一番,多备些马车。”皇帝稍稍凑近了些,小声嘱咐。
顾安愣了片刻,恭敬地应声。
敌人即将到来,即便再有把握的战斗也要留足后路,这是皇帝的一贯作风,顾安深知这一点。让他惊讶的并非这安排本身,而是他从没想到万万人之上的天子竟然有一天也会怀着跑路的心思。
至于这安排要事先与谁说、不与谁说,他作为皇帝的近侍自然再清楚不过。
……
当张定边走上城头时,见其上数千名士兵排成整齐队伍严阵以待,每个人都神情肃穆。
京城是整个汉国的核心,城墙之厚重、高大理所当然的冠绝全国,以至于容纳数千名士兵的同时还能留下充足的移动空间。
在士兵们对面,宋仪放声大喊着,为即将临阵御敌的士兵们动员。
“……逆党军中,可能有你们的朋友、你们的兄弟甚至至亲,但为国尽忠、为民献身,乃从军者之本分!哪怕昨天你们还亲如一家,现在各事其主也绝不能留手!你们要是仁慈了,等逆党入城也绝不会对你们抱有一丝丝感激,只会把你们当孬种、当笑料!”宋仪连甲胄都没来得及穿,只一身布衣伫立,一边喊着一边抬手狠狠砸着自己的胸膛以示决心。
“在此之前他们能狠心在京城中散播瘟疫害走千万无辜性命,之后也不在乎背着骂名烧杀屠戮!我们若顶不住攻势,受难受辱的会是你们城中的妻儿老小!”宋仪说着,抽出腰间的长剑怒吼:“你们的尊严在哪儿?在刀锋上、在剑刃上,唯独不在敌人手里心里!”
之后,他走到下城墙的阶梯旁,将手中利剑狠狠插进墙砖之内,指着剑道:“一旦开战,除了传令官,谁敢越过这柄剑,一律处斩!兵卒逃跑斩兵卒、将军逃跑斩将军!我若越线,你们第一个就斩了我!不论何时都记住,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你们身后就是自己家人的命!”
士兵们不禁都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刀柄。长久以来,身为京卫,一向都是汉国士兵中最安全安逸的,毕竟身处京城无仗可打。事到如今,虽然他们都不知道敌人怎么会突然进军到京城附近,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容他们不信了。
张定边一直站在阶梯下默默观察,以至于宋仪只当他是个值守的士兵,可现在他听完宋仪刚才的话,便迈步走上城墙拍手称赞:“宋将军好魄力,果真不负皇上重托。”
宋仪本还想说点什么,被打断后愕然回头,见是个身材魁梧、身着老旧甲胄的人,并不认识,只从其头盔下露出的眼神中看出并非寻常人。人和人的眼神是不同的,尤其是久经沙场之人和新兵相比,那种坚毅与锐利清晰可辨。
“你是?”宋仪试探问了一声。
“老将张定边。受皇上之命,任三军统帅。”张定边腰背板正,声音中气十足,若不是头盔下现出的一缕灰发,还真看不出是个老将。
宋仪虽然不是什么历史通,但对这个留存青史的名字仍有所耳闻,现代的传说将其称颂为元末第一名将,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位老将军必然有过人的本事。
“原来是张老将军,晚辈失敬!”宋仪拱手行礼,微微弯腰表示崇敬。
今时不同往日,宋仪已经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