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宋仪的耳语,首领皱眉的苦脸逐渐舒展开来,眼睛也渐渐亮起,最后一拍大腿惊喜叫道:“大人奇谋!”
随后宋仪往后退开几步观望,首领则清清嗓子大声宣布:“咳咳!都住手!按上头指令,你们这么多人都放进去是不行的!但是可以收留五十人,至于谁走谁留,你们就自己商量吧!”
说罢就将刀收起,招呼守卫们坐在一旁等待,大门就在身后敞着。
难民们听了这话先是安静了片刻,然后又吵嚷起来。不过这次可不是冲着守卫官兵,而是对着自己人。
“既然如此那就先到先得吧!”排在前面的人喊完就要往城里走,立马被后面之人拽回去。
“凭什么前面的就能进去?一路上但凡遇到点野菜根全被你们占去了,此时还要占吗?!”
“不如先让孩子进去吧,我们老的进去也活不了几天了。”一瘦骨嶙峋的老者明白自己肯定没戏了,至少让孙儿活下去。
“我家有两个幼子,内人死得早,孩子进去也活不了,就让我们一家都进去吧……”
“就是,小孩进去不也只能当乞丐?!”
“……”
一群人愈吵遇愈烈各执一词,谁都不肯相让,这期间少不了有人想偷溜进去,最后都被后面人抓回来一顿踢打。
首领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禁叹服宋仪的本事,不愧是能当一州太守的人。此举巧妙地将官民之间的矛盾转化成了难民们内部的矛盾。
现在的局面就像筐里的螃蟹,每一只都想逃出去,但没等爬到筐口就会被下面的螃蟹拽下去,到最后即便筐子敞口,也没一个能逃走。
难民们吵得不可开交,但来往百姓也因此进出自如,不会被堵住。
“你就让他们在那儿吵着么?即使再吵上三天三夜也不会走哇,等他们发现自己被耍,肯定会闹出乱子。”春香在一旁问。
“当然不能让他们一直吵下去,但也不能让他们走。”宋仪解释:“一大群饥寒交迫的难民凑在一起流浪在外,再加上对汉国的仇恨,这就是一支未来的造反势力嘛!”
“那你想怎么样?”
“在想该让他们去充军好呢,还是以工代赈好呢。”
“让他们去做工,到头来不还是无家可归?哪里有那么多工事需要修建的。反正现在战事多,充军岂不更好?”春香建议。
“是啊,归根到底是元军抢了他们的家园。让他们去打蒙古人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这些人作为士兵,身体素质太差了。”
“仇恨可是很大的力量哦。”春香深深望了一眼外面的难民。当初正是被父母抛弃的恨意支撑着她活了下去,她要学最出色的技艺、住最奢侈的屋子、穿最华丽的衣裙,她要证明没有爹娘自己会活得更好。
此时,一道有些柔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宋大人,皇上召您觐见。”
宋仪回头,见是几个太监站在那里整齐躬了躬身,应该是受命来迎接入殿的。于是他礼貌回礼,对为首太监伸手请道:“既然如此,就烦请公公带路了。”
“诶?顾安?!”此时,见到为首太监的顾思甜突然惊呼。
宋仪也吓了一跳,仔细看去,这太监果然是顾安!不过他如今由于生理原因,脸部线条柔和很多,声音也略有改变,再加上一身打扮,使宋仪等人一直没认出来。
“怎、怎么是你?”宋仪惊异之下甚至有些磕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顾安竟然入皇宫做了太监!
“让大人见笑了,咱家既已被下毒手,与其自怨自艾不如物尽其用,也算为大汉尽些许忠心。”顾安语气毫无波动,微微颔首回答。
宋仪心中百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合适,只得向他拱拱手,默默跟着走向宫殿。
“大人舟车劳顿,请先在此处沐浴更衣,见皇上可丝毫马虎不得。”顾安指着面前一排屋子,侧身让出道路。
“至于其他人,咱家为你们寻一处歇息之所,请吧。”他接着对其他三人说。
宋仪也知道自己一路颠簸十几天,形象上肯定难以入眼,招呼一声后就准备进去。
“等下,里面没有侍女什么的吧?”顾思甜揪住他,警惕的问。
“小姐说笑了,这里是皇宫,又不是什么玩乐之所……”顾安无力吐槽,率先迈开步子,引众人去休息。
“顾安,日久不见,你怎么……变了这么多?”顾思甜小心翼翼地问道。顾安对她的称呼甚至都不是表妹了,曾经沾花惹草的放浪模样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姐指哪方面?”
“……”何止是哪方面变了,应该说跟以前完全不是一个人。
顾安见她不说话,便眼神示意身边几个太监散去,然后才说:“你们可以看到地上的花花草草,却看不见地底的根有多深,我们每个人不都是一根花草么?”
这是在说自己本性如此吗?顾思甜愣住,她一直以为顾安不学无术,没想到能说出这种文邹邹的话,莫非当了太监后开悟了?不过想到这厮以前的嘴脸是那么真实,她还是心中哼了一声暗骂道:“装模作样!”
“就是这里了,若没有其他事,在这里静候便可。”顾安推开一